吴史墨走了。 高霖独饮。 但他喝的，不是酒楼提供的饮品，而是他自己泡制的。 和他经常抽的卷烟一样，这酒，也是用各种药材浸泡。 烟与酒，是高霖吊命的秘药。 他喝了几口药酒后，脸色异样红润。 老人长出一口气。 又看向了箱子里的药。 高霖叹了口气。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这是通玄境的悲哀。 入了通玄，感知比之前敏感百倍千倍。 否则如何天人交感。 这也导致了，通玄境对自身状态有精准的掌控。 高霖可以感觉到，哪怕他每天都在修炼，每天都烟酒不断。 即便这样。 他的身体仍像一个黑洞，不管投进去多少东西，都无法填满。 且，生机在不断流逝。 这是寿元将至的现象。 非人力所能够转移。 他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延缓那个时间的来到。 就他所知。 人类想要突破寿元的极限，只有破入通玄境更高的境界。 可那谈何容易。 通玄境修炼起来，时间就相当漫长。 再加上功法难觅。 入通玄已难能可贵，再进一步，堪比登天！ 当然，随着【归墟】的探索，更多的更玄奥的功法可能会被发现和破译。 也许过多几年，通玄境就变得不再稀少，也会有更多的高境强者出现。 但高霖已经等不了那么久，如果没有奇迹的话，他将在一年后走到生命的尽头。 收拾了下东西。 高霖离开酒楼。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他。 在没走到那一天之前，老人还想挣扎。 这样一来，钱自然不能少。 所以吴史墨的活，他还是要接。 提供线索十万，捉到人翻十倍。 既然要干，自然就要干票大的。 心里这么想的高霖，突然苦笑了声。 原来自己已经沦落到这种田地了 想以往，有洛家供奉着，高霖根本不知道囊中羞涩是什么滋味。 直到洛家被连根拔起，他流落到老城，如果没有吴史墨暗中接济，他只能离开广陵了。 以他通玄境的修为，去到哪里不能混? 只是他不愿意像条丧家之犬般离开这座城市。 离开酒楼后，高霖先回了趟住所，把吴史墨送的药放好，再来到大街上。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 安全部有自己的渠道，高霖也有。 在老城混迹的这些日子，他早已建立起自己一套信息渠道。 安全部找不到线索，不代表他高霖也找不着。 否则姓吴的也不会来找他。 片刻后，高霖走进一个路边摊。 路边摊专卖狗肉，虽然这时节不太适合吃狗肉，但好此道者不少，每天晚上，这个小小的狗肉摊里总能坐满人。 高霖一来，摊主便道：“哟，老爷子来啦。” “快请坐，这就给你上一锅黑狗肉。” 高霖摆摆手：“不啦，老林。” “我不是来吃狗肉的。” “想找你打听件事。” 姓林的摊主露出纯朴的笑容：“您说。” 高霖压低了声音道。 “最近这老城区里，有什么特别的外来者吗？” 这姓林的摊主，住在八一胡同里，那条胡同中住的全是这老城区里的贩夫走卒。 老城区中有什么动静，基本上瞒不过他们。 吴史墨在追查的那两个凶手，高霖不觉得他们会进入主城区。 外来者不会有身份证明。 而在主城区里，很多场合都要求出示身份证明。 所以凶手要么已经走了，不然，留在老城区的几率更高一些。 摊主一听高霖在打听人，立刻压低了声音道：“有没特别的外来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橘子胡同有古怪。” 高霖看了他一眼：“什么古怪？” “那条胡同的人，一夜间，好像全都消失了。” 摊主左右看了看，接着才道：“有人从胡同口经过，发现胡同很安静，就连狗吠声也没有。” “您应该知道，那里平时挺热闹的。” “特别是晚上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在胡同口乘凉。” “可昨晚那里安静得像坟地一样。” “昨晚”高霖算了下时间，觉得这也太巧合了。 刚发生了命案，接着橘子胡同就出现了异常。 “我知道了。” 高霖咳嗽两声：“你忙吧，我走了。” “老爷子，您慢走。” 离开狗肉摊，高霖来到了橘子胡同。 胡同口一盏路灯似乎接触不良，偶尔会闪烁几下。 高霖站在胡同口往里面看进去，胡同里面黑灯瞎火，一片漆黑。 像是胡同里的居民一夜间都搬走了。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运转功法，立时漆黑的胡同在他眼里变得明亮起来。 高霖双眼像是会发光般，让他看清了胡同中的一草一木。 他走了进去。 才一脚踏进胡同，他就感觉到异常。 高霖说不出来具体什么异常，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这是来自于通玄境的直觉。 他没有就这样退出去，反而有些高兴，因为很可能自己找对地方了。 高霖来到第一户人家的大门处，大门虚掩着，门缝里一片漆黑，微凉的气流从门中钻出来。 高霖没有直接推门进屋，他纵身一跃，无声无息地来到二楼阳台处，再从阳台入屋。 屋中物件整齐，桌上还摆着几杯茶，旁边放了下眼镜，地上掉了一本书。 高霖从二楼来到一层，里里外外全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 甚至，这房子里还有浓郁的生活气息。 这说明屋里的人并没有出远门，而是临时离开了家，但一去就没有再回来了。 “确实有古怪。” 高霖回到了胡同里，又探索了另外几户人家，均是如此。 他正要继续深入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压抑的，低沉的嘶吼声。 这让老人脑海中晃过了一个画面。 黑暗里，一条恶犬低着头，吡着牙，朝自己发出威胁的低吼。 高霖微微眯了下眼睛，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过去，他看到了胡同尽头处的一栋房屋。 那声音，便是从屋子的院子中传出来。 高霖往前探去，感觉到越来越多的气息，同时耳中捕捉到的低吼也多了起来。 他有些惊讶，那院子里得养了多少条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