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她随手撕扯下草庐柱子上挂着的帐幔一角,将姐姐的灵牌包好,背在身后,伸左手抓住殷梨亭的右手,闪身向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双清的轻功本来就极为高明,殷梨亭的梯云纵轻功,更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绝顶轻功。 这一次,被双英以奇诡莫测的手段复活之后,原来在那山村老屋内,被她们姐妹祛蛊之时,已经武功记忆几已全失的他,在京城保和堂里,又经双英一番治疗之后,不仅记忆恢复了,连武功修为都暴涨了一大截。 此刻他被双清牵着手,便如一道一闪即逝的流光一般,顷刻之间,便追到了座落于风景秀丽怡人的九龙山下,当初他的墓地旁边。 其速度之快,让殷梨亭自己都感到吃惊! 此刻,那人已经被张三丰师徒围在了双英坟前的空地上。 那人眼见到双清与殷梨亭也追了过来,不由的双眼微眯,待见到她背后背着的灵牌,不由心中一动,立刻身子一闪,如鬼魅般便到了双清身后,右手急抬,一缕黑光向着灵牌疾射而至! 随着那道黑光闪过,双清蓦然发现,她原本背在背后的灵牌,突然一震,随即便四下炸裂开来! 双清惊怒之下,马上松手放开了殷梨亭,从原地弹射而起,双掌一错,身子一闪,一式太极拳中的《野马分鬃》,便向着那人的胸口急袭而至! 同时口中一声娇叱:“大胆贼子,还我灵牌!” 说话间,双腿连踢,脚下鸳鸯连环,连续踢出二十余腿,如疾风骤雨一般,带起一连串连绵不绝的腿影,向着那人下盘急袭而去。 那人万万料想不到,看着娇俏柔弱、人畜无害的双清,她的攻势居然如此迅捷无伦,当下被迫的一退再退,当双清一记肘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击向他的胸口之时,那人似乎知道不可力敌,当下身影闪动,向着旁边的密林中闪身而逝。 双清本来心中就是甚为伤心难过,见到这人击碎了姐姐的灵牌,转身便逃,她却哪里肯舍? 当下足尖一点,身子微晃,便闪身追了过去。 张三丰师徒等人虽然围在四周观看,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却始终在严阵以待的,观察着这人的一动一静。 此刻,众人都见到了那人欲闪身而逃,便身影闪动,也随后追了上去。 当大家追到密林之中的一小片空地中时,便看到了,地下那四分五裂的灵牌,同时也看到了双清那一闪而逝的背影,与她那愤怒又娇媚的喝叱声:“想逃?下辈子吧!” 众人着急担心之下,立刻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 张三丰武功修为最高,他足尖点地,只是两个起落,便穿过树林,到了双清身旁,还没说话,便见到了前面那个玩命逃跑的黑衣人。 也不见张三丰如何提气作势,只见他双臂张开,宛如大鹏展翅一般,只是一个闪身,便到了那黑衣人身前,左手袍袖一振,一股柔和却又凌厉的劲风,便迫的那人倒飞而回。 还不等那人站稳,双清已经闪身抢上,左手并指如剑,疾刺那人咽喉,右腿顺势一个扫堂腿,攻向那人下盘,在那人侧身躲开之时,张三丰也到了那人身后。 但他自重身份,并没有出手助她攻击退敌,只是冷冷的一声呵斥:“大胆鼠辈!居然敢夜袭我武当山?你当老道的武当派是菜园子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随着他的呵叱出口,随后追上来的宋远桥兄弟,已经手握长剑,四下散开,将他包围在了一片林中空地之中。 那人眼见到张三丰师徒将他包围,当即收势站定,口中一声冷笑:“没想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武当派,居然是以多为胜之徒!老子受教了!” 他话音未落,突然脚尖点地,凌空而起,身子探出,右掌向着拦在西北方的宋远桥的头顶天灵盖,突然拍了过去! 在宋远桥滑步侧身抬剑,向着他的右手手腕横削而至之际,他却突然收掌,左足向前一点,在宋远桥横削过来的长剑前端无锋处一点,借势在空中扭腰转身,向着他身后,拦在西南方的莫声谷面门,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 在他心里想来,莫声谷年纪轻轻,想来功夫不高,只要他能凭借这出其不意的一脚,将他踢翻制住,张三丰等人投鼠忌器,自然就可以凭借手中这个人质,轻易脱身。说不定还可以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俗话说,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这话半点也不错。 莫声谷年轻是不假,但他这将近两个多月以来,一直跟随在双英姐妹身边,有这两个妖孽随时指点,他无论武功还是见识,与两个月前相较,其进步之神速,那真可谓是一日千里! 那并不是说双英姐妹一定就比张三丰强。 张三丰所教的,都是从扎根基的开始,循序渐进,日积月累之下,水滴石穿。到后来是遇强越强。 便如张三丰所传《太极拳经》所云: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屈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一贯…… 而双英姐妹所教,则是速成之法。 她们姐妹根据武当诸侠性格所长,视其不足之处,取长补短,因人而教,便收到事半而功倍的效果。 张三丰教的是心法口诀;双英姐妹教的则是招式,与临敌应变能力。 莫声谷拜张三丰为师学艺多年,于这太极拳,早就登堂入室,虽然不如大师哥宋远桥与二师兄俞莲舟,使得那般出神入化,却也颇得其中三昧。 更兼得到双英姐妹指点,将师父与双英姐妹所教相揉合,所得之结果,就远远超过了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那便是1+1的立方等于二的立方了。 至于天资悟性皆高于他的俞莲舟、俞岱岩与张松溪、殷梨亭诸人,进步就更加明显。 当下见那人左足足尖踢到,当即身子稳住,不闪不避,不动如山,待对方攻击招式用老,堪堪击到之时,他身子才微微后仰,弃剑不用,双手倏然抬起,微微一合,一记太极拳中的十字手,粘粘相随,顿时就锁住了对方脚踝,跟着双手微微用劲一错,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左足脚踝关节,顿时就被他轻轻松松的卸开。 这一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正如太极拳经所云: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至以发,先之以至。 当真是左右宜为虚实处,意上寓下后天还,彼不动已不动,彼微动,己先动。深得太极后发而先至的至深妙理真传。 站在他前、右两边的宋远桥、张松溪二人齐声赞道:“七弟,这一下漂亮!” 那人脚踝关节被莫声谷一记十字手错开,顿时站立不住,在他踉跄疾退之时,又中了双清不讲武德之下,一掌偷袭得手之后,立刻翻身倒地,又咕噜噜滚出了一丈多远,在呯的一声,撞到一棵脸盆多粗的大树之后,倒地不起。 张三丰上前一步,朗声喝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夜闯我武当山,还打碎双英丫头的灵牌?” 那黑衣人双手捂着受伤的左脚,轻轻揉捏,目光却狠狠地瞪着张三丰等人,一言不发。 张三丰见状,眉头微皱,正欲再次开口,却见那黑衣人突然双手一拍地面,身子已经借力弹射而起,身形一晃,顷刻间,就越过了宋远桥兄弟的包围圈,化作一道黑影,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想跑?”张三丰冷哼一声,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片刻后,他提着那黑衣人回到了众人面前,如同拎小鸡一般轻松。 张三丰将黑衣人扔给弟子们看管,然后看向双清,眼中满是关切,问道:“双清丫头,你可还好?” 双清点了点头,说道:“张真人,我没事。只是此人毁了姐姐的灵牌,我一定要弄清楚他的目的。” 张三丰拍了拍双清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此事交给老道来处理。远桥,你们先将此人押下去,好好看守。” 众弟子应诺一声,带着那黑衣人正要离去,双清忽然开口说道:“宋大哥,且慢!张真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张三丰游目看着此处,却见到这里离双英的墓地已经不远。 他心中不禁犯起了一丝嘀咕,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是有点奇怪。按理来说,这个家伙无论想干什么,既然被我们发现了,就应该向山下逃跑。他为什么要向你姐姐的坟墓跑过来呢?” 张松溪素来多智,听到师父这话,稍微思索一下,忽然脸色大变!他立刻闪身向着双英的坟墓奔了过去,同时大声叫道:“不好!糟糕!” 宋远桥等人也是心里一紧,押着那人,也跟着张松溪,向着双英的坟墓奔了过去。 张三丰却伸手拉住了双清的衣袖,宛如闲庭信步一般,转瞬之间,就带着双清,越过了张松溪兄弟,来到了坟墓边。 二人刚刚在坟墓边站稳脚跟,便忍不住脸色同时一变! 双清忍不住失声惊呼道:“我姐姐的尸体呢?!” 跟着,随后赶到的宋远桥兄弟众人的脸色,也是禁不住同时一变! 只见双英的坟墓周围一片狼藉,棺盖横在一边,而原本躺在棺木中的双英,却不翼而飞! 棺木中也是一片狼藉,显然是被人翻动过。 更奇怪的是,双英的尸体不见了,但是,在里面,都留下了她入殓时所穿的青衫缎带,以及鞋袜。 双清放在她身边陪葬的椒图短剑,也随她一起消失了。 而墓碑上原本刻着的“英魂永逝”四个字,此时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是被某种力量抹去了一般。 张三丰眼神一冷,转头看向那黑衣人,沉声道:“说!你到底对这丫头的坟墓做了什么?她的尸体在哪?” 黑衣人闭口不言,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双清悲愤交加,怒斥道:“你这恶贼!我绝不放过你!”她身形一闪,冲向黑衣人,右手轻挥,一缕微不可察的寒光一闪,顷刻间就没入了那人的心脉之中。 然而,那黑衣人却全然不知。 他反倒趁着宋远桥等人震撼失神之际,趁机挣脱了宋远桥等人的束缚,闪身而逃。。 张三丰连忙示意弟子们去追赶,自己则留在原地,查看双英的坟墓。他发现坟墓旁有一些奇怪的痕迹,似乎是一种神秘的阵法。 张三丰心中暗忖:“这阵法好生诡异,难道是为了封印什么东西?”他决定深入研究这阵法,寻找线索,解开双英之墓的谜团。 这且慢表。 却说,那黑衣人刚刚侥幸挣脱了宋远桥的压制束缚,闪身逃出去了三十余丈,他正在心里暗暗的高兴,眼前忽然发现人影闪烁,宋远桥兄弟们已经如影随形般追了上来。 他正欲换个方向,忽然就听到了一声娇叱:“大胆贼子!中了本姑娘的【锁魂夺命针】,居然还跑的那么快,你是不是赶着去投胎?” 宋远桥等人听闻此言,纷纷停下脚步。 那黑衣人顿觉不妙,还想加速逃离,却突然身体一僵,直直地向前扑倒在地。 双清走上前去,伸足踢了他一脚,随后弯腰伸手在黑衣人身上屈指连弹,跟着冷冷地道:“哼,任你奸似鬼,也逃不过本姑娘的掌心!” 宋远桥检查了一下黑衣人的尸体,确认他已经断气身亡。众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不解。 双清却忍不住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这【锁魂夺命针】乃是我们姐妹自创的一门绝技,一旦命中敌人,便会封住他的穴道经脉及元神,使其无法行动。此针细小如牛毛,肉眼几乎难以察觉,而且毒性极强,中毒者若无解药,必死无疑。宋大哥,烦请你帮忙把这个家伙带到我姐姐的坟前去,有些事,还得着落在他身上解答。” 莫声谷好奇的问了一句:“双清姐姐,这人已经死了,还怎么问他问题?” 双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淡淡的道:“七弟,请你稍安勿躁。等会便见分晓。” 宋远桥兄弟们见状,都识趣的不再问她,俞岱岩自告奋勇的上前背起那人,大家一起返回了双英的坟墓前。 众人刚刚走到坟前,便见到师父正蹲在坟墓左侧,神色凝重的盯着地上,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怎么样?” 宋远桥将发生的事情,概述了一下。 张三丰点点头,称赞道:“双清丫头,好手段。不过,此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要盗掘双英丫头的坟墓?其中缘由,恐怕还要从他身上找寻答案。” 于是,众人将黑衣人的尸体,放在地上,准备进一步调查。 与此同时,张三丰决定亲自查探那座神秘阵法,希望能从中找到更多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