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李部长六十二岁的人了,今天还不得不靠装惨流眼泪才成功脱身。 兵团的两个土匪头子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生生从他这里磨走了六十五万! 六十五万啊! 李部长的心都要碎了。 要不是他当机立断,在挂断电话前让张宏城只寄一百万回来,估计这俩座山雕能抢走一百万整的。 东北剿匪十多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行,哪怕是三十五万留在手里估计也会被人一直惦记着,李部长立即决定把这些钱给花个七七八八的,谁也别惦记! “小赵,立即把下头申请新棉花的单子都找出来,能批的都给批了!让下头的知青们能过个暖和年。” 拉着一帮下属忙活到了半夜,李部长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告诉张宏城他要被调去京城的事。 十月三十一日,花城。 广交会在前一天圆满结束,今天是各方面工作人员参加集体总结大会的日子。 大会召开前,会议现场内外人山人海,各个喜笑颜开。 今年的秋季广交会因为突发的情况,商业氛围竟然比往年好了太多,现场达成的销售额和初步意向,已经远远超过了之前最乐观的预期。 在展会召开之前,上头最乐观的预期是同比增长7,但根据统计室同志们的透露,今年这个同比增长率怕是差一点就能达到11。 展会大获成功! 张宏城自然也被通知来参加总结大会。 这次他没有和第七商务组的人坐在一起,他早些天就因为庞媛媛的申请,连人带业务额都被算入了后勤组。 庞媛媛的纠结和心思,张宏城到现在依然一无所知。 他到现在都只是知道自己之前的临时组长姓庞,估计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 见不见面都没多大意思——张宏城对来自京城的任何人士都谨慎的保持着距离。 人堆里,张宏城和一帮新认识的朋友在谈笑风生。 几乎周围所有人都在两眼放光的看着他。 因为没人料得到东北建设兵团居然得了失心疯,竟然想把展览馆后面的那排仓库加商务茶座转手出去! 那可是会下金蛋的母鸡! 大家早就打听到张宏城这家伙靠着这个地利,这回足足赚了近百万! (赠品的生意,组委会没有对外漏风——他们还想着明年自己来赚一笔的。) 故而张宏城刚刚说出这个想法,身边立即挤满了人。 尤其是一些超级大企业大单位的代表,财大气粗的拿出了让张宏城眼花缭乱的产业要跟他换。 “小张啊,我们石化口在花城刚好有一栋修给国外专家的专家楼,四层二十四间三居室套房,自带小型花园的那种。” “你考虑一下?” “他们建设兵团来这里出差的人能有几个?” 某纺织集团的大佬笑着插嘴。 “小张,我这里有个东西你们兵团肯定很喜欢。” “我们集团有个计划,准备再开办一批、大约二到三家小型棉纺厂,我们之前研究后觉得,你们黑省是个不错的地方啊,不知你们领导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 “说起来我们在哈市有座商务大楼,修好才一年多。” “你们兵团的药品供给是不是有些困难?提升5甚至到8配额问题,其实也是可以谈的。” 面对这么多的大佬,张宏城不敢再自己玩了,急忙跑去会场传达室借电话把锅扔回了东北。 对于把这个能下金蛋的地方转出去,李部长一开始也是想不通的,但他也知道张宏城说的没错。 从本届广交会开始,这排房子对广交会的重要性已经变得不可或缺,所以这么要紧的位置上头是不可能让兵团继续占着的。 要是等到上头自己来拿,估计兵团根本换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还不如提前换出去,赚上一大笔。 “行吧,这个事我们这帮老头子负责来协调,小张,”李部长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了一些,“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了。” 在广交会总结大会上,张宏城小小的出了一个风头。 但楚描红却发现自己未婚夫这几天以来,脸上却一直没有什么笑容,似乎心事重重。 张宏城那天在出会场时,被某人拦住。 正是和他第一次见面的第七商务组组长,着名的商务强人庞媛媛。 庞媛媛这个女人挺漂亮,说话也很直接,李部长给他的通知里比较含糊的内容在她嘴里都变得清晰明了。 “我很看好你!” “你的才能根本不值得留在兵团那个地方。” “来我们第七组,级别不变,但可以享受增加半级的待遇,副组长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等你熟悉了业务和流程,说不准你会是下一个新建组的组长。” 张宏城当时的回答很简单。 他不太喜欢眼前这个女人,更遑论与其共事。 虽然庞媛媛的态度无可挑剔,给出的条件也是不错,但他却看出了对方是一个从没遭遇过失败的人。 自负且自我感觉太过良好。 这种类型的男女,一旦遇到了真正的挫折都会是个大麻烦。 相比起来,张宏城更喜欢楚描红身上那种历尽沧桑后返璞归真的纯美和洒脱。 再说他根本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京,更别说去给人当保姆。 张宏城礼貌的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并坦言自己胸无大志,还将后世混吃等死的诸多理念让庞媛媛好生恶心了一把。 他之所以这几天来一直愁眉不展,是他在反思自己。 谨慎、谨慎、谨慎! 自己反复给自己进行心理暗示的词汇。 可他自己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在广交会上来了这么一出,怕是已经落入了很多人的眼中。 风云变幻在即,张宏城在想着如何脱身。 楚描红从他身后抱住了未婚夫,轻声的询问了三次,这才得到了张宏城垂头丧气的回答。 “咯咯咯咯咯咯,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难住了你?” “不想进京想回沪上,一点小事看把你愁的。” 楚描红轻笑着摸出一根银针来,随后对她眨眨漂亮的眼睛。 “乖,就是一点点疼的。” “他们总不可能调一个重病的病人千里迢迢的进京吧?” 张宏城惊喜的起身。 他怎么忘记了自己未来媳妇的能耐。 装病,好主意! 只要自己病个一年半载,熬到高考恢复的那天。 “亲爱的,你只管扎!” 楚描红把玩着银针,忽然似乎无意的问了一句。 “听说这个庞同志挺漂亮的?” “楚描红同志,请你谦虚一点,不要拿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来打击旁的同志,”张宏城的反应那叫一个快,“这样不太好!要谦虚!哪怕你最漂亮!” 楚描红一针扎下去,抿着嘴笑着。 “哼,我不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