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说:邵中俊这个人没了。 怎么没的? 九年后没的。 这货扯进了沪上最大的一桩案子里,附送花生米一颗。 而这货在进去前还故意传播过一个谣言,罪加一等。 谣言的受害人正是宫雪。 至于那个康济平,普通干部家的子弟,一生未婚,在九十年代下海后不知去向。 现在可是1974年,张宏城不相信邵中俊这种货色敢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 再过两年,自己“两口子”估计也进入了大学,与这种人彻底没了交集。 但张宏城非常的警惕,谁叫自己未来老婆是女主呢? 万一这个货色来个剧情纠缠,那也太恶心人了。 张宏城发现自己的气量其实没有那么宽宏,骨子里还是有着“以德服人”的品质。 他没有去写举报信,因为他准备让别人去写。 这个人选在当晚就自己送上了门。 陈爽的父母带着陈爽提着礼物上门拜访。 他们想拜托楚描红不要把陈爽弄伤自己的事情说出去。 小屋子里没法待客,几个人都坐着小板凳在门口附近聊天。 说着说着,陈爽老爹便说起了陈爽下乡的事。 “家家都有孩子下去,也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更精贵,”陈爽老爹唉声叹气,“是我们家小爽没有遇到好地方啊。” 陈爽是陈家的老二,他插队的地方是在渭南,条件其实也不算苦。 头两年陈爽还寄过粮食回来。 但有些事其实就是那么曹丹(谐音)。 下去两年的陈爽因为人活泼白净,被村里的姑娘们都看在眼里。 陈爽是一直都想回城的,故而他根本没那个意思。 但这也拦不住人家姑娘偷偷喜欢他,尤其是一个姑娘,还是大队长家儿子的青梅竹马。 大队里的人都猜测两家孩子最后会在一起,可偏偏女孩子却忽然不和青梅竹马玩了,整天往知青点跑。 陈爽莫名其妙的得罪了村里最大的一个姓氏。 不管是派活还是记工分,那是明目张胆的收拾他。 陈爽有次去看露天电影,半路上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他终于熬不住借口治伤才跑回的沪上。 “我们两口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把阿爽留下来。” “要是真的再回去,我们就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陈家提来的礼物,楚描红只收了一小半——他们家自己灌的一条香肠。 收礼是为了让对方放心。 陈家夫妻带着陈爽离开的时候,张宏城亲自送了几步。 分手之际,他偷偷在陈爽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要是没什么事,明天可以来找我。” 张宏城自然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圣人,他只是觉得以陈爽这种情况,比较好拿捏。 写举报信的事,其实有胖子就好,他之所以想让陈爽试试,只是为了测试一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因为张宏城接下来想要陈爽去做的,才是真正关乎厉害的大事。 陈爽果然在第二天找了过来。 张宏城也没和他说其他的,只是隐晦的表达了对一个叫邵中俊的不满。 出乎张宏城的预料,过后的第三天陈爽又找到张宏城,向他通报了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邵中俊上个月被调到海影,他私下向某个剧组的朋友推荐了一个女同志来出演角色。 他推荐的正是楚描红。 而邵中俊也在这个剧组里,他想让楚描红出演的角色正是他那个角色的妻子。 这个消息只有几个人知道,但却被陈爽的朋友打听到了。 “我写了举报信,听说今天一早他被厂里叫去,怕是要被。” 陈爽低着头很是忐忑的打量着张宏城的表情。 “干的不错,”张宏城拍拍他的肩膀,“接下来,会有一个考试,你好好准备一下。” “考试?” “对,考试!考试内容很简单,我需要你给沪上的几个报社写信。” “继续举报那个姓邵的?” “当然不是,是表扬某位来自东北建设兵团的同志。” “他识大体讲风度,把刚刚拿到手的二层楼房换给了还住着危房的幼儿园。” “砰~!” 赵工把报纸狠狠的甩在桌上,多余的力道甚至还把烟灰缸给掀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怎么做的规划和调查!!!” 报纸上有张图片格外醒目。 一栋老建筑前被挂了一个寒酸的牌子:黑省建设兵团驻沪招待所筹办组。 幼儿园园长和一个憨厚的年轻人站在招牌前笑着握手合影。 站在赵工面前的几个工作人员都不敢抬头去看赵工的脸。 他们也没料到,距离上次调查才过去多久,怎么这个幼儿园说搬就搬了呢? 在他们刚刚拟定的新计划和路线上,那套老房子是必须拆除的。 因为下头一施工,这种老房子肯定会出问题。 而且这个老房子的位置是规划里要做地面井口处理的节点。 其实之前那个幼儿园搬了也没关系,那套老房子归属权还是沪上,工程部只是需要另外打个招呼就好。 可现在呢? 房子居然莫名其妙的归了东北建设兵团。 其实以工程部的能量,给东北那边打招呼也不是不行。 但问题却是:人家东北建设兵团的同志连续发扬风格,从南京路一直换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沪上这边就好意思继续开这个口? 脸彻底不要了? 人家东北同志可是因为考虑到那些沪上的孩子,才换的这栋危楼啊! 看看,大家都看看,这事还上了咱们自己的报纸。 要真是一毛不拔的去要,市里还不生吞活剥了他们? 太没品了! 这事传出去,全国都该笑话沪上。 “赵工,要不,我们先跟兵团那边驻本地的同志商量一下?” 赵工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想到项目的基金确实腾挪不开,只能厚着脸皮挥挥手。 “去吧,好好说话,先听听那边同志的意见。” 这人去了没一个小时就跑了回来。 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满脸涨红的工作人员不敢去看赵工的眼睛。 “那个小张同志才听了我们工程要改道的消息,二话不说摘下他的招牌扛着就走,说那片房子我们只管拆。” 赵工怒了,一手捂住自己的脸一手指着对方的脸就骂。 “你丢人啊!我们沪上和工程部的脸都被丢完了!” “看看人家这风度,不行!” 赵工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件事要是不完美解决,肯定会成为他一生之中的遗憾和心魔。 他急忙抓起电话给上级打过去。 坚决不能让东北的同志继续吃亏!!! 他们工程部和沪上方面必须拿出诚意来! 否则他的良心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