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棱河边的闹剧在春阳村大队长带着村民赶到后终于停歇。 张宏城也收回了自己偷看楚描红的目光。 女主似乎没有书里描写的那样动人。 估计是因为她已经在自己脸上动了“手脚”。 第二天一大早六点半。 起床号响起。 在班长郝爱国的催促下,张宏城一干新成员闹哄哄的穿上衣服,来到连队广场参加早讲。 连长严锦荣一点也不啰嗦,很快把各排今天的任务分配完毕。 三排被分配了农场东边田地的耕种任务。 而作为全新组建的四班,则是在老知青们不明意味的哄笑声中,被分配去收获大豆的任务。 四班十个人领了劳动工具列队出发。 只是大家有些好奇,班长郝爱国除了领了六把锄头、六个背篓外,还领了三副扁担和十个水桶,都放在一辆独轮车上。 五连在穆棱河下游的位置开垦了五十亩大豆田。 按照班长郝爱国的介绍,五十亩中的二十多亩大豆已经成熟。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采收三到五亩大豆,并给剩下二十多亩即将成熟的大豆田进行浇灌。 “这是我们连的老传统,”班里除了郝爱国外唯一的老知青曾建军摇头笑着,“所有新来的农场职工,在第一个星期的任务都是伺候这五十亩大豆田。” 大豆田在穆棱河的下游,距离连部足有两公里远。 张宏城这帮新人走到地方才知道,为什么说伺候这些大豆田是连里给新人准备的“老传统”。 这片大豆田开垦在距离河边二百米的地方。 可灌溉这片大豆田的沟渠只有在春季丰水期的时候才有水。 大豆田与穆棱河之间是将近二百米的乱石滩。 大豆田的上游被一座小山包拦着,所以沟渠只能从下游辛辛苦苦开出来,但到了枯水季节,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让河水倒灌回来。 “曾经有南方来的社员,想造一个水车,”郝爱国指着下游的方向对大家解释,“可水车最后是造好了,但根本没用。后来又试过翻车,但沿途渗水厉害,聊胜于无。” “我们连长还搞过来一台抽水机,”曾建军有些唏嘘,“但后来发现太耗油了,还不如咱们自己挑。” 寇世宏吃惊的指着独轮车上的这些扁担和桶。 “班长,该不会是让我们去、去河边挑水吧?” 郝爱国笑了。 “大豆田到河边有差不多二百米,全是乱石滩,你们去那边挑水,最多两个来回就会崴脚。” “所以我们挑水的地方在下游!” 曾建军呵呵一笑。 “不远,就六百多米,一里多路。” 郝爱国开始分派任务。 “男同志跟着我去河边挑水,苏北京和两位女同志跟着老曾学收大豆。” 张宏城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吃苦的打算,但没想到五连居然还有这种折磨人的“传统项目”。 曾建军这个家伙说的六百米,特么是直线距离! 从下游最近的取水点回到大豆田这边起码超过八百米。 还是上坡路。 寇世宏和马长江用独轮车推着六只木桶,其他人轮流挑着三担水,气喘吁吁的走了一回。 真不是人干的事! 杨拥军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班长,既然这么难用水,怎么还把大豆田开在这?” 郝爱国喘着粗气摇摇头。 “那是农场刚建的时候,这里就算是枯水期也能引过来一些水,谁知道这些年过去,水位降了差不多一米,真是害死人!” “这五十亩大豆田是熟田,连里的酱料和菜油都从这里出,都舍不得。” 曾建军领着两个女同志和年龄最小的苏北京在地里忙着,三个刚刚在学收大豆的知青也是一头大汗。 看着他们的进度,虽然曾建军知道新人急不来,但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几句。 “你们看看谁脑子好使,要是能解决这里枯水期灌溉的问题,连长和指导员可是许过涨一级工资的。” 苏北京趁机站起来活动了下脖子。 “曾哥,你没骗我吧?我可听说我们农场知青都是拿死工资。” 曾建军数着指头算给他看。 “我们农场知青都是一级企业工资,二十八块,外加四块钱兵团津贴。男同志每个月二十六斤粮食配额,女同志是二十三斤。” “连长几年前就给团里打过申请,要是谁能解决这五十亩豆田的灌溉问题,直接升一级工资!” “啧啧啧啧,那就是三十五块一个月,加上津贴就是三十九块,每季度的工业券也比别人多一张。” 他笑着一摊手:“可惜谁也拿不到!” 张宏城坐在石头上也在匀气,听到曾建军的话,他脑子里开始转了起来。 涨不涨工资的他不在乎,但工资涨一级背后意味着什么,他可是有些眼热心动。 来回挑了三回水,就到了中午。 张宏城只觉得肩膀火辣辣的疼。 好在送饭的同志挑着担子到了。 五连的伙食供应很有人性化。 他们每个月吃的菜金和粮食,会在月底发工资的时候自动扣掉。 这对身上没什么积蓄的新人非常友好。 四班的午饭是杂粮饼子和疙瘩汤。 但疙瘩汤也就从事一周“传统项目”的新人们才有。 下周就会变成普通的菜汤。 每人还有两根腌萝卜。 贾玉梅很喜欢这个腌萝卜。 “这萝卜腌得不错,咱们连谁的手艺啊?” 曾建军笑了一声。 “咱们连都没这手艺,是三连送的。他们连可是咱们团都出名的种萝卜大户。” 吃饱了饭,又歇了半个钟头,大家喊着口号接着干。 川妹子包智慧挺开心的。 “换做咱们要是插队知青,敢有这伙食,敢这么歇,大队长的鞋底早飞过来了。” 马长江逗趣的指着所有人。 “你们这帮知青啊,今天都两个工分,多了没有!” 一班人都笑。 郝爱国摇摇头。 “加油吧,虽然第一天没给你们上强度,但一周的任务量是必须完成的。” 虽然大家都很努力,但第一天劳动,成果几乎于无。 大豆才收了一百多斤,还弄坏了十多斤,郝爱国和曾建军虽然不很在乎,毕竟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但包智慧却急得直抹眼泪。 “十多斤豆子,够我家慢慢吃小半月了!” “没事,”郝爱国把弄坏的豆子都收了起来,“这些也能给牲口吃。” 一群残兵败将回到五连,郝爱国强逼着每个人洗了洗,又用热水泡了脚,才让他们倒在炕上躺尸。 躺尸没过多久,食堂的钟响了。 晚饭是窝窝头配豆子汤。 用的是前几天收的大豆。 五连食堂的钟声传的很远。 春阳村里,不少知青都隐隐听到了钟声。 “呸~!” 孔致礼恨恨的又吃了一口黑糊糊。 “真特么不公平!” “都是知青,他们还有工资拿,能吃食堂。我们呢,顿顿吃不饱。一年忙下来才得二三十块钱,连回家过年的车票都买不起。” 楚描红缩在角落里,不声不响,默默的吃着清水寡淡的黑糊糊。 她心里在琢磨,怎么都得赚点钱在身上。 要不然她的营养不补起来,身子还是会落下隐患。 楚描红看了一眼北方的林区,决定明天就申请去捡柴火。 她有手术室空间,捡柴火只需要往空间里直接扔就好,一点也不累。 还能在林子里采些药材。 ——听说镇上有黑市和药铺收,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