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需安安稳稳做好最大的股东,最大的董事长就可以。” 看着倪元璐似懂非懂的样子,崇祯继续解释。 “朕的皇家公司,只限于内廷和无官职的勋戚,商人可以入股。 你们这些外廷在职的文臣武将,就不要想着入股了。 不然就是公私不分不是? 国家就乱了套了。 倪爱卿觉得难以理解是正常的。 因为朕的这套思维逻辑,不是出自儒家冀望于,依靠个人的道德情操去治理国家,也就是所谓的人治。 而是更贴近人本性的,依靠利益捆绑,来管理公司。 国家的日常事务,朕暂时不会动用,这套赤裸裸的利益捆绑方式。 因为一个国家靠着这种方式,也容易走向另一个极端。 前阵子朕不惜自掏腰包,施行的养廉银制度。 也算是对你们这些外臣的补贴。 省得以后你们眼红,内廷和红顶商人的收益。 为什么朕会厚此薄彼? 原因很简单,朕可以毫不讳言地说。 外廷名义上属于朕,可朕说的并不都算数。 内廷才是真正属于朕的。 大明皇家公司,以及大明皇家科学院,才是真正属于朕的。 是朕试着在你们士大夫,不愿意寻摸的角落,找寻朕自己的施政方针以及和朕合拍的施政者。 天子富有四海,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那都是千年来,你们这些儒臣给朕,这样的皇帝编造的谎言。” 倪元璐听到这里,有点心胆俱裂,内心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明明自己为官清廉如水,问心无愧,此刻却是不敢和崇祯对视。 有些他不愿意多想的事实,被年轻的皇帝,用最直白的话。 赤裸裸说的一清二楚,没有任何遮掩。 他更恐惧的是崇祯皇帝的态度。 说这些话的时候,崇祯皇帝的态度很平淡,就像是在说别人一样。 仿佛文官的这套把戏,很是不值一提,对他这个皇帝没有丝毫的影响。 崇祯皇帝正在用明朝历史上,任何一个皇帝都没有用过的方法,去摆脱文官设置在他身上的枷锁和限制。 “陛下。 臣万死不敢相信,陛下说的话。 臣请陛下收回所说的话。 这些话传到宫外,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引得君臣离心,动摇大明国本。 臣一颗赤心只为陛下,只为大明,绝无一丝私心。 臣相信还有很多的大臣,都是一样的心思······” 倪元璐跪在地上,早已经泣不成声。 崇祯皇帝的话,确实有点伤了这位翰林院编修的忠心。 “倪爱卿,起来吧。 朕的这些话,自然是只和你说说的。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人性是复杂的,朕当然不是说你欺骗朕。 那些人编织这样的谎言,有时候也是出于善意的。 他们只不过想,设计一个合理平衡的政治生态结构。 把太祖制定的全部权利,集于皇帝一身的极度中央集权制度,给分化一下。 这样,即使是在位的皇帝再昏庸无道,整个大明也不会脱离正常的轨道。 毕竟仁宣之后的皇帝,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朕也能体谅历代内阁大臣的心思。 都是一颗为国为公的心。 谁都没有错,只是时代不同了。 这些话,你会懂的。 嘿嘿嘿,说不定,你早就懂了。” 倪元璐沉默了。 他这样的态度,算是默认了崇祯的话。 “所以没有什么绝对的对与错,有的是屁股决定脑袋。” “好了,还是聊回白谷,想要五百万两白银的事情上。 五百万白银的军费,已经有了着落。 只是在朕看来,那怎么能够? 金银这种东西,不能吃不能喝。 在陕西边塞地区,粮食产量不高的地方,很容易贬值。 尤其是这么多白银的冲击下,那一两银子之前能买六七斗粮食。 到时候估计就只能买,三四斗粮食了。 这样吧。 一千万两。 朕再给他五百万两,合在一起一千万两白银。 臣子有这样的胆魄敢要钱,朕就双倍的胆魄回馈他。 让他撸起袖子,在陕西放手干。 就是全打了水漂,也无所谓。 朕现在有这个本钱。” 这下子倪元璐是彻底傻了。 一千万两白银啊,不是一千万两粮食。 那是六十多万斤白银,大明国库两年多的收入。 要是户部尚书毕自严,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都要跑到宫中去找皇帝要钱。 他这个户部尚书,还省什么钱啊? 没钱就找崇祯要,不行就是又哭又闹,毕自严有经验的。 倪元璐是知道崇祯有钱,却不知道竟是这么有钱。 有钱还愿意花钱的皇帝崇祯,配上没钱还敢要钱花的臣子孙传庭。 简直就是一对绝配。 天下两京十三省的巡抚加起来,都没有一个孙传庭这么能花钱。 全京城的所有有钱人,加起来也差不多就是一千万两白银了。 “当然这一千万两白银,也不都是给他孙传庭的。 他想得美,前面不是说了吗? 有风陵渡的五百万两银子的晋商赃款,那是给孙传庭的。 剩下的五百万两银子,朕会从内库给他慢慢调拨。 这慢下来的话,就有很多说头了。 毕竟孙白谷的头上,还有个总督武之望,周围还有四个巡抚,帮他做好围堵流寇外逃的工作。 一个好汉三个帮。 他孙传庭放手在陕西干,也要防备周围的地方,被他撵出来的流寇祸祸了。 他一人吃独食可不好。 再说洪、陈、卢、耿四位爱卿,听闻了这事情。 也上奏折,朝朕要银子,朕总不能一人再发个五百万两银子出来。 朕就是再有钱,也不是这个花法。 这样吧,剩下的五百万两白银,由陕西周边四抚一总督,商量着支配。 但你在诏书上写明原委和朕的意思,相信,孙白谷会知道怎么处理的。” “喏。” 转身出去的倪元璐,没有听到崇祯接下来的轻声叹息,和喃喃细语。 “唉,你们不懂。 五百万两银子,一千万两银子,又算的了什么。 要是为朕彻底一劳永逸,解决了陕西民乱。 朕给他五千万两白银也是舍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