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有一口好吃的也会尽量留着给皓儿兄妹吃,他有点懊恼,刚刚怎么把两个白面馒头都吃了呢,应该给他们俩留一个的。 想着,顾衍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今天一连串的刺激下来人都有点傻了,两个小家伙跟二叔他们去隔壁县的大舅公家贺寿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过,刚刚顾小公主好像说晚食时会来喊他?她真的会来喊他吃饭?往日要是发生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二婶是一定不会饶过他的,哪还会给他饭吃,还给他请大夫? 记得去年,小公主跟乡里人在冰上玩摔了一跤,他刚好打附近经过,回来就被关了柴房,大冬天的他被冻得瑟瑟发抖,第二天还是二叔看他整个人快被冻傻了,和两个堂兄弟一起劝解二婶,这才把他放了出来,但整个冬天他的吃食也被克扣得厉害,每天只有一顿能吃上,以至于后来饿着已是常态。 现如今15岁的少年郎瘦骨嶙峋,身上没几两肉,比同龄人也矮小了不少,那原本应该是璀璨明亮的双眼如今也是雾蒙蒙一片,仿佛罩上了一层灰。 顾衍躺在床榻上,思绪万千中又疲惫地睡了过去,不同的是,这次他唇边有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叩叩,叩叩叩,“顾衍哥,顾衍哥,醒了嘛?饭做好了。顾衍哥……” 随着叩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少女软糯娇嫩的声音,如黄鹂鸟般悦耳动听。 顾衍从梦中惊醒,叩门声安静了一瞬,隔没多久,门“吱呀”一声响后打开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顾衍哥,醒醒,用膳啦……” “顾……卿芝?”顾衍睁开朦胧的睡眼,入眼便见一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娘子脆生生立在他榻前,明眸皓齿,雪肌玉肤,长长的羽睫下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唇边泛着明媚的微笑。 说也奇怪,明明都是乡里的孩子,顾卿芝却又那么与众不同,仿若九天仙女般美丽耀眼又高不可攀,假以时日必定是艳绝一方的大美人。 最让顾衍感到不可置信的是,往日里这个看到他恨不得退避三舍的堂妹今天不仅给他送吃食,还两度来了他的屋子,更是来喊他用膳,顾衍的心情何止跌宕起伏可以形容? 她是不是吃错药了?莫不是有什么更大的企图?可,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让人图谋的?顾衍苦涩的想着。 一只白皙的柔嫩小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顾卿芝欢快地催促,“顾衍哥,别发呆了,我娘熬了鸡汤给我们补身子,赶紧出来吃呀!”说完,顾卿芝转身跑出去了。 娘亲做的饭菜好香,饥荒的日子过得太久,现在她闻到饭菜香味就馋得不得了。 另一方面,她实在无法面对顾衍干净清澈的双眸,唔,还是给她一点时间适应吧,适应自己就是个蠢蛋的事实。 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顾衍注视着她的背影默默想着。 他好奇又不解。 顾衍撑着一边身子慢慢起身,掀开被子靠在床头休息了会,这才慢慢的挪下床榻,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脚,还好,上了药后感觉好了许多,那股钻心地疼痛已经缓解了不少。 不过,之前比这更疼的都忍过来了,就这,有什么好矫情的? 晚食确实很丰富。 其实大齐的人以前是一日只吃两餐的,但,随着经济条件的增强,市场的开放,人们逐渐习惯了一日三餐,也就是早午晚食。 当然,有些困难的人家还是保留了一日两餐的习惯。 当然,顾家几代秀才出身,条件在乡里怎么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家里又是这么多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因此顾家都是一日食三餐。 最近,顾秀才顾承带着顾家两兄弟和龙凤胎兄妹去走亲戚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家里就剩下顾王氏、顾卿芝以及顾衍三人。 顾王氏盛了一碗鸡汤,想了想又往里添了一只鸡腿,放在顾衍的面前,“我听芝芝说了,是你将她从陷阱里背上来的,这个你吃了吧。” 顾王氏的声音淡淡的,面对这个半大少年她总是喜欢不起来,如今虽说他是救了自家闺女,道谢的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总觉得别扭的很。 今天难得有大米饭吃,正在埋头苦吃的顾衍面前突然多了一碗汤,他诧异的抬起头,“二婶?”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顾小公主,现在二婶又这样? 顾衍突然觉得受宠若惊。 这几年他尝尽白眼,像今天这样被正儿八经的关心还是第一次,以至于他都忘了,在几年之前,这对于他来说就是最正常的日子了。 顾家的生活比起乡里大多数人家都好很多。 顾家算是书香世家,祖上甚至出过知州,远的不说,就说顾璋父子三,都考取了秀才的功名,数代人累积下来,家里便积下良田数亩,每年可收租不少,家底甚丰。 但,因为前几年顾家父子接连出事,一时之间家里开销甚大,几近耗光家底,连家里的良田也急剧缩水,至今只剩二十余亩,收入锐减。 顾家老二顾承原本在县里的书院做教习,但自从前几年伤了腿后就闲赋在家了,只时不时给县里的书坊抄抄书贴补家用。 而顾王氏做得一手好绣活,每月可收入不少。 不过,顾王氏做绣活的收入大多数都花在了顾卿芝身上。 就因为这样,顾家人就无法任性的天天吃白米饭的,大多时候还是杂粮稀饭就着粗粮馒头。 就算这样,日子也比乡里大多数人家好过很多。 尤其对于顾衍来说,每天能吃得3分饱就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这又是白面馒头又是大米饭,桌上还有五花肉炖土豆,清炒时蔬,如此丰盛,现在二婶竟然还给他端了一碗鸡汤,又把平时给小公主的鸡腿给他吃,他迟疑的想,这汤莫不是有毒? 难道是二叔不在家,二婶终于是不想再容忍他,干脆想一碗鸡汤毒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