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过后，蓝恩也没有立刻回去找玛格丽塔或者蒂沙雅的意思。 这俩女术士昨天晚上肯定合计了什么事情，让他感觉很不对头。 “所以你就跑我这儿来了？” 贝连加尔少有的没有在火炉子边叮叮当当的打铁，他正在像模像样的拿着一份清单看着。 说到底，亲力亲为的打铁是他的爱好，也是一名宗师级铁匠在保持自己的手感。 可是他的本职工作，其实是为瓦雷利亚钢的生意照看整个钢坯生产流程。 包括钢坯的质量控制，还有生产效率等等。 现在蓝恩就坐在贝连加尔办公桌的对面，两只手的手肘撑着桌面，两只手则撑着下巴。 这是一间建在瓦雷利亚钢钢坯生产车间之内的小办公室，外面一群热火朝天的壮汉抡锤子砸铁锭，贝连加尔就在里面办公。 当蓝恩说起自己在玛格丽塔那里感觉到的不对劲时，贝连加尔才十分有兴趣的把身子往前探。 “呵，现在犟起来了。” 前些时候，艾瑞图萨对这些久远的知识感兴趣起来，并组织起探险队。 “没准儿呢？” 两人互相谈笑着讨论死亡，猎魔人这个职业里的人没那么迷信，虽然他们经常与诅咒之类的事情打交道。 贝连加尔讪讪一笑，又把前倾的身体缩了回去。 见到老朋友的欣慰感总算让蓝恩从烦心事里摆脱出来，他微笑着问。 “嘭嘭”两下敲门声响起，木板门被敲的声音虽然淹没在一大片打铁的声音中，但音色的显着不同还是能让人从噪音里分辨出来。 可正因为见多了各种天马行空的诅咒与魔法，他们才因此看得开。 “我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给叶奈法写了信。她也回过信给我，答应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凯尔莫罕，照顾希里的生活。不用担心。” “不。”蓝恩干脆拒绝，“我总觉得，我以前没办法才吃口软的，现在发达了还吃软的，这不是白发达了！” “工作还顺利？” “很不错。”杰洛特一边在木地板上磕了磕靴子上的泥，一边回应着朋友的问题。 包括精灵、矮人、侏儒、半身人、树精等等。 “这么说，你开始觉得自己搞不定了？力不从心？” “威伦这片土地很古老，上古种族在这里留下了神殿、坟墓、被机关保护的实验室艾瑞图萨对探索者很大方，这儿的活确实适合猎魔人来干。” 杰洛特就是自从上次之后，跟着贝连加尔一起到苟斯·威伦找活干的。 杰洛特从旁边拽过来一把椅子，关上门后也坐在了旁边。 因为这语气听起来还让人挺爽的，所以蓝恩不准备跟他计较。 “要我说”往椅子靠背上一躺的贝连加尔，带着不知道是揶揄还是嫉妒的语气说着。 蓝恩在椅子上侧了侧身，看清进来的人后对他抬手打了个招呼。 杰洛特现在就是干这个的。 “总之，我现在都有点头大了。一摊子产业的资金缺口，就算是补全了缺口也还得找人管着。” 来人跟贝连加尔显然已经很熟了，没等他在办公室里应声，就已经推门进来了。 谈论各自的死亡，也算是猎魔人在聊天时的独特话题了。 上古种族，特指在人类出现在这片大陆之前就已经定居的种族。 “人家艾瑞图萨家大业大，你就张个嘴说一声，大把的金币能把人压死。” 为了保证希里在凯尔莫罕的生活，狼学派的猎魔人们得有几个在不见人影的城堡中保护她、训练她。 推门进来的杰洛特没想到蓝恩也在这里，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好像没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因为当初北境战争中，蓝恩跟他们一起照顾着希里，最后还把他们送出了战区。 “怎么着？你以为我会死在外面？” 学院会高价买入探索者手里的古老魔法物品或知识。 毕竟这次蓝恩向他问候的时候并没有露出那该死的微笑，因为年轻的猎魔人这会儿并不开心。 “呦，白狼。你好啊。” 蓝恩抬眼看了看老猎魔人，那因为接受了咒术之火而增加了许多炙热感觉的气势弥漫开来。 而剩下的那个人则要外出挣钱养家。 毕竟现在学院的现金流愁的是怎么花。 杰洛特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配合他那张很有味道的帅大叔死板脸倒是很有魅力。 “你也好，蓝恩。没想到能在这儿碰面。” 现在屋子里有三双猫眼了。 贝连加尔皮笑肉不笑的刺了一句，同样，带着不知道是揶揄还是嫉妒的语气。 所以杰洛特跟狼学派的伙计们都认为蓝恩有对希里如今情况知晓、干涉的权力。 所以杰洛特在说了一下自己如今的工作情况后，还主动向年轻人说起了他对希里的安排。 “那就好，小女孩的身体还是得让成熟的女性照看着才好。咱们一群男的什么都不懂。” 蓝恩先是肯定了杰洛特的行动。 看来他听进去了自己的建议，也意识到：让希里健康成长远比他过剩且深藏的自尊心重要。 以蓝恩对杰洛特的了解，他给叶奈法写信时一定很煎熬。 果然，看热闹的贝连加尔对于杰洛特刚才在说‘写信’时的表情做出了点评。 “可我当时看你写信的表情都以为你要去找头龙单挑去呢。” 贝连加尔一边摇着头一边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开头怎么称呼的来着？‘亲爱的好朋友’？我真不敢相信，伱当时憋了得有两个钟头吧？就憋出来这么一句。” 蓝恩也眼色怪异的看着杰洛特。 请人家叶奈法办事，称呼不是‘我的爱人’什么的，是‘好朋友’谁家好朋友跋涉千里，到文明世界边缘的一个破旧城堡里帮人看孩子？ “杰洛特，让我确认一下”蓝恩斟酌着言辞，“呃，你曾经求人办过事吗？” 杰洛特的两只手并在一起，盖住了脸上下搓了搓。 “不，别说了，蓝恩。当我求你。” 从戴着皮革手套的双手下传来的闷声叹息近乎恳求。 很遗憾，贝连加尔好像挺喜欢用他的‘狼学派式嘲讽’对付自己人。 “是啊，‘当我求你’。你当时要是能把这句话写信上也好啊。” “瞧瞧人家女术士的回信，人家也称你为‘亲爱的朋友’，那股反讽的劲都快从信纸上蹦出来了。” 听着贝连加尔的话，蓝恩顿时感觉自己错过了许多精彩。 “好吧，看来大家都不太好过。” 蓝恩拍了拍杰洛特的肩膀，叹息着。 “哼，你也有故事？” 杰洛特先是拍开蓝恩放在他肩上的手，在他眼里，蓝恩这种人应该是活得很开心的。 但是随即，蓝恩向他讲述了自己濒临破产的事情。 “所以说，你要变成个普通猎魔人了？” 杰洛特双手抱胸，看着身边的蓝恩。 “到处找活儿干、被人压工钱、路过的时候都被人吐口水，当成麻风病人一样？” “我怎么感觉你越说越兴奋呢？” “不，压根没有。我都要哭出来了。” 杰洛特那张为了减少麻烦而练出来的死人脸有时候真的不太容易看出情绪。 不过在蓝恩面前，他还是感觉到了杰洛特堪称欢快的揶揄。 白狼一点也不傻，他越是跟蓝恩进行接触，就越是知道那些钱对他来说压根不算个麻烦。 反而是可以用来作为调侃的笑料。 如果蓝恩真的被这笔钱难住了，将要破产了，那他反而就不会拿这个开玩笑了。 杰洛特很有分寸，并且不管他那张嘴是否承认，他都在尽量避免伤害别人。 物理上的或是精神上的。 所以蓝恩也并不对杰洛特的揶揄发火。 “好了，话说回来。”玩笑开完，杰洛特好像想起了什么，对蓝恩说。 “你现在比起那笔钱的缺口，其实更头疼自己的产业该交给谁管理，对吧？” “怎么？大名鼎鼎的【白狼】想进军金融产业？” 作为对刚才玩笑的回敬，蓝恩在椅子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杰洛特。 “不，我有自知之明，我玩不转太复杂的玩意儿。” 杰洛特摊摊手说着。 “但我应该知道一个可靠的人？” 这下轮到蓝恩愣住了。 “你还真认识搞金融的？而且为什么最后说‘人’的时候你那么不确定啊？”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投资基金什么的，但他确实是个厉害的商人。曾经用十几匹驮马当本钱，在诺维格瑞翻了几百倍。至于‘人’” 杰洛特的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那上面长了一圈络腮胡的白色胡茬。 “嗯你听过二重身、异形怪，或者拟态怪吗？你喜欢哪个叫法？” 蓝恩微微皱眉，说着。 “你是说变形怪？变形怪跟商人有什么不，等等。你是说？” 这下不光蓝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贝连加尔都放下了手里的报表，抬起眼来看着杰洛特。 “对。”杰洛特讪讪的笑了一下。 “我说的那个厉害的商人，就是一个呃，变形怪。” “他叫特里科·朗格瑞文克·勒托特。我和丹德里恩这些朋友们为了方便，都叫他嘟嘟。”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