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面,华灯璀璨。 面皮嚼劲和樱桃酱酸甜交织,口感细腻,风味优雅。 唐云意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身侧三位少女津津有味吃着樱桃毕罗,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四周的吆喝声、铁器敲打声、江湖卖艺叫好声,音浪重叠,他竟然分辨得出声音的方位。 张诗棠不像阿菀,吃完两个之后,她甜腻得吃不下去了。阿菀不客气的将张诗棠和封令月的那份都接过来。张诗棠偷偷摸摸的打量着阿菀的肚子,心中不由得赞叹。此女子果然非同凡响。 “唐云意,你不是说带我来查案?” 封令月忍不住瞟了她一眼,“十指不沾阳春水,你会查案?” “我当然会,我知道查案要先立案,然后侦查、搜集证据,审查案件、判案、定案,最后上报” “你查过案?你知道如何搜集证据?” 张诗棠没有回答。这些,她确实不懂,只懂得品茗赋诗,闲时做女红,但她不认输,抓住唐云意的衣袖问,“从哪里查?我可以行刺暗杀,也可以使用美人计” 封令月和阿菀忍不住“扑哧”地笑出来。 “你们笑什么?你们不服气我比你们优越……” 唐云意被吵地脑袋突突的,横在中间,制止了他们,“张大小姐,有个机会给你表现” “什么机会?” 密集的人群中,有一道凛冽的目光射过来。唐云意越过人群望过去,耳边是嘈杂的音浪。 “当然是……” 唐云意四个人突然消失在原地。一个人影从人群里冲出来,最后又被人群湮灭了身形。 “喏,就是这里了” 四人穿过热闹的街道,顺着一条铺满碎石的小道来到了临近河边的一处房屋。房屋低矮,四周围着篱笆,上面爬满紫色的牵牛花。风吹过,空气中氤氲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院中荒草没膝,看样子已经久无人打理。零星昏暗的灯光从发黄破旧的窗纸投射到外面的野草中,耳边偶尔传来虫鸣声。里面不时传来女子训斥孩子的声音。 “是这里?”,唐云意看向张诗棠。 封令月和阿菀同时露出疑惑的表情。她们穿街走巷,急速奔走,背后好像有洪水猛兽追逐,七拐八弯,就是为了来这里? 张诗棠点头,“户主叫张于华,秀才,屡试不中,贫困潦倒,只能携带妻儿在此,每日到镇上替人写信赚取微薄辛苦费维持生活” 唐云意从低矮的房屋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了没膝的荒草上。草尖上趴了一只蝉,随风摇曳,“青鹿小镇上的消费主体大都是书生,每个人都识字书写,这点微薄辛苦费,怎么维持整个家庭的支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诗棠为自己掌握了唐云意不知的消息而沾沾自喜,高傲的扬起下巴,“找张于华的人挺多的” “为何?”,唐云意问,表情里是已经明晰了。 “他有一招出神入化的技能,能模仿一个人的笔迹达到惟妙惟肖的地步” 封令月突然眼前一亮。她总算明白裴师兄把卢夫子的作品搬来青曲院的用意了。没想到……她看向唐云意的目光里,碎光正在慢慢凝结。唐云倾得案件离水落石出不远了。她能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相比于阿菀,这个姑娘没心没肺,一得空闲就开启仓鼠模式。唐云意找她,无非是蛊。可周围十里,除了唐云意身上有蛊,她感知不出附近有人施蛊。 唐云意将欣喜藏于心底,故作镇定,“他喜欢模仿谁的笔迹?” “你知道白龙先生的草书?张于华的模仿可以说以假乱真”,提到神秘的白龙先生,此人的作品流世不多,深受众学子的欢迎。他们在楷书的束缚下,急切的冲破牢笼,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张诗棠提到白龙二字,眼睛都亮起来了,“云倾学得也不错”,张诗棠又补了一句。 唐云意高兴不起来。太多人模仿就会使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当然知道,浪里小白龙” “青鹿学院里有很多人模仿白龙先生的笔迹。张于华因为以假乱真的技能,靠模仿白龙先生的草书,赚了一笔小钱” 唐云意瞬间找到敲门的借口了。 屋内,年久的木桌已经脱漆,桌腿补了又补,油灯里加了驱蚊的香料,屋内散发一股淡淡的幽香。包着头巾的女人临桌抱着一个针线笸箩,手里抓着一件衣服缝缝补补。灯光过暗,她把油灯移近。她抬一眼就能看见床上刚刚入睡的孩子。孩子侧身,正面笼罩在阴影中。 寂静的夜晚,突然有人敲门,把女人吓了一跳。她通过缝隙,看见外面站了一个不入眼的男人和三个俏丽如花的姑娘。 门打开之后,唐云意也看出了她的顾虑和疑惑。他这个丑样子,确实像拐卖女人的人贩子。他连忙亮明身份,又表明自己来购买白龙先生的草书。 女人把他们请进屋,坐到床边,抱起被惊醒的孩子。唐云意瞪着阿菀,她不明所以,也瞪回去。封令月用胳膊肘轻轻的撞她,小声提醒,“你兜里不是有糖?” “哦哦……”,反应迟钝的姑娘才明白唐云意的意思,直接把兜里的糖全部送出去。三四岁的小孩怯生生的接过。 “大嫂,张大哥不在?”,步入正题,唐云意环视了一圈,屋内陈设简单,家具少,墙角有一辆织布机。 女人摇头,“他已经去了好久了” 张于华不在家。 “张大哥离家多久了?” “大概半个月” “不曾写信回来吗?” “没有”,女人抱着孩子,目光空洞,眼里透着一股对男人失望的表情。看这屋内的陈设以及女人和孩子的穿着,张于华恐怕把钱都带走了。 他在女人的身上看到了封建社会下施加在女人身上的悲哀,心又不由得共情起来。“你可知张大哥去哪里?我们打算找他临摹,价钱一定合适” 女人听到钱,紧蹙的眉头果然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