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倾被关进了青鹿学院墨阁附近的一间石室内,只有粗糙的铁门能看向外面。 石室久无人居住,墙体出现裂缝,水从裂缝里渗出来,上面长了一圈青苔。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腐败的气味。 唐云倾坐在墙角,任由凌乱的头发把自己的脸盖住,一双眼睛在发帘下低垂,像认命的人那样,听天由命。 唐云意到墨阁的时候,听到了争执的声音。 李温方争得面红耳赤,口吻带着胁迫之意,“院长,唐云倾杀人属实,为什么不把他交给刑部?” “人证物证都在。那幅《太白湖》就落在了卢夫子身边,张旭和李箐都见到了”,张青檐不为所动,李温方的口气变得乞求起来,“院长,秋闱在即。您为一个不相关的人影响整个学院,乃至所有学子,值得吗?” “你又怎么断定人是唐云倾杀的?”,唐云意从门外进来,先向张青檐请礼致歉。“眼见不一定为实” “你是谁?”,李温方顿时像一只刺猬一样,警惕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退一步讲,《太白湖》可能是有人栽赃嫁祸,人证要么是与凶手勾结,要么是眼花了,都有可能” “你胡说……”,早在外面候着的张旭和李箐冲进来,满脸通红,纷纷指责唐云意,“我们亲眼所见,云倾……一刀扎在了夫子的胸口” 唐云意表现出一副很无所谓的表情,风轻云淡,不慌不忙,“你们所见到的,难道就一定是他杀吗?现在人证有三个可能:第一:人是唐云倾杀的。第二:你们与凶手勾结,诬陷唐云意。第三:是你们杀,但是你们需要找个替罪的羔羊洗清嫌疑,你们能证明哪一个?” “你……你” 张旭和李箐被唐云意的巧如舌簧堵得哑口无言。回来的路上,他们信誓旦旦要为卢夫子报仇雪恨,将唐云意碎尸万段,以祭夫子在天之灵。如今这个情势非常不利,两人在对方几句话之下,突然卷入了命案。 “够了,你纯属是污蔑”,李温方立刻请求张院长把唐云意请出去,“院长,请把不相关的人请出去” 张院长未来得及开口,唐云意迅速的接过话,“你在怕什么要把我赶走?” “你……”,李温方无计可施,直接跪下来,“院长,为了青鹿学院的声誉,请您尽快了解此事,以慰先生的在天之灵” 唐云意半蹲下来,以李温方的视线平视,试图从李温方的眼睛里寻出一丝破绽。“如果人是唐云倾杀的,不用你说,张院长第一时间把唐云倾交给刑部。但是你那么激动干嘛?难道人不是他杀,而是有人陷害?” “当然是他杀,我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奠祭卢夫子,二来是秋闱即将到来,不能影响了青鹿学院的声誉” “想奠祭卢夫子,又不想影响青鹿学院的学子秋闱,那你更应该给点时间给院长,让他好好查清楚了谁才是凶手”,唐云意笑得渗人,让李温方背后发凉。 李温方猛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一副依依不饶的样子,“人证物证已在,唐云意罪该万死” 唐云意笑津津的,掏出了自己那块大理寺少卿的令牌,“罪该万死应该由本官说,本官是大理寺少卿,对命案,义不容辞” 李温方憋得面红耳赤,欲言又止。脑海在混沌中逐渐清晰,“你是唐云倾的哥哥” “是啊” 李温方刚才愤愤不平的口气突然变得正常起来,破案之才的唐云意。但他无所畏惧,甩袖,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那可不敢保证唐大人会不会包庇自己的弟弟?” 唐云意眯着眼睛,笑起来,“那也说不定。人不是云倾杀,我肯定要包庇他” “你……”,李温方被唐云意几句气的血丝渗到了眼珠里。 “这位同学,虽说……你是去救援,但是你也有嫌疑。所以……你不能随意离开哦” 李温方一听,气得抓狂,面目狰狞,劈头盖脸的训斥唐云意,“凭什么?我只是去救援,去的时候,命案已经发生,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以为你是大理寺少卿就能随意限制他人的自由,我让我爹参你一本” “对啊,命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百般阻拦,不得不让人怀疑你有作案的动机” “我有什么作案的动机?”,李温方快要吐血了。越来越离谱了。 “比如你不喜欢卢夫子之类” “你……你简直是血口喷人,我要回去让我爹参你,滥用权力”,李温方气得胡言乱语,指着唐云意的手指颤颤巍巍。 “你爸是李刚啊?” 李温方像是听到了惊天秘密,眼睛睁大,几乎要凸出眼眶。 唐云意呵呵笑起来,他还真猜对了。其实,他对大周官员不是很熟悉。他们不来找他麻烦,他也不去找别人麻烦。 “御史李刚” 李温方见他露出似唯唯诺诺的表情,被压下去的高傲膨胀起来,嚣张的表情在嘴角淋漓展示,“你敢限制我的自由,你的官也到头了” 唐云意收敛玩世不恭的笑容,目光如毒针一样朝李温方射出去,“真是丑陋的小人,在有限的权力范围内,将卑鄙、龌龊、肮脏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骂谁呢?” “谁应就骂谁” 李温方拔剑,又被张院长退回去,被训斥了他。 李温方恼羞成怒,大放厥词,“院长执意包庇唐云意,学生只能将此事报到刑部。卢夫子对学生恩重如山,学生绝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凶手逍遥法外” “说的对”,唐云意鼓掌拍手,“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所以……李同学,你不能走?” “就你?”,李温方不用正眼瞧唐云意,推开他,来到了门外。交叉的剑突然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裴……师兄” “温方,回去”,裴竹宜把李温方逼回去。 李温方急得跳脚,“师兄,你也要包庇云倾?” 裴竹宜不为所动,“不查,又怎知云倾是不是被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