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令月,我觉得你像两头猪?”,唐云意突然没头没脑,令封令月疑惑不解,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何?”,封令月眉眼隐隐闪过愠色。 “因为一头猪已经不能形容你的愚蠢了” 骨头捏碎的“咯咯”声传来,封令月咬牙切齿,目露火光,“唐云意,天下再大,大不过你的缺心眼” 拳风呼啸而来,唐云意撒腿就跑。 远处朱红的柱子阴影处,现出两条身影,一胖一瘦。 “我就说,他们俩有一腿” …… 若兰庭 打扮得“斯文败类”的唐云意摇着扇子,迈着四方步,走进灯火煌煌的若兰庭。若兰庭内,各色美人如百花争奇斗艳,使尽浑身解数招揽客人。廊庭下,四角灯笼发出白昼般的光芒。美人,美酒,只见一位美人一脚踩在一个矮墩上,头挽高髻,带珍珠点缀金钗,熠熠生辉。身穿深露色纱裙,长袖挽到肩膀上,露出如玉般的藕臂,媚眼如丝。就是这样的一位娇滴滴的美人,正抱着一坛酒,同客人猜码,声音粗狂,不拘小格。 “这不是志玲姐?私下烟酒都来的” 唐云意到底没有被醉花迷人眼,还记得自己的目的。轻车熟路去了绾绾的闺房。作为首屈一指的顶流花魁,加上太白湖献舞官的身份,绾绾自然不用外出迎客。 绾绾正在房间内临摹《自叙帖》。近些时日,京城掀起一场临摹狂草的风潮,甚至放言要举办一个狂草临摹大赛,届时将请白龙先生出席点评。 “梆梆” 绾绾屡练不好,听到敲门声,眉毛紧蹙,心情更加烦躁了。 “绾绾姑娘,可在?” 绾绾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骤然比屋内的灯光还亮,她立刻检查自己,是否衣着整齐,头上珠翠可得体。一阵忙活下来,她额头上沁出汗珠,走到门后,深深呼吸一口气,面如含春的打开房门。 “白龙先生,您来了?” 唐云意故作倨傲,正经“嗯”了一声。在绾绾的热烈欢迎下,一手负后,一手持扇,置于小腹前,端的是斯文败类风。 冷风从屋檐的窗户偷偷进来,吹散了书案上,墨迹还未吹干的临摹狂草。纸张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唐云意的脚底下。他弯腰拾起,照猫画虎,不伦不类,明眼便知强硬临摹。 绾绾脸红得跟猪血一样,从唐云意手中抽回自己临摹的狂草,羞得连忙压在树下,双手绞着帕子,紧促得像个孩子,不知所措,“先生没误会,绾绾附庸风雅而已” 唐云意歪嘴挑眉,“你想学我的狂草?” 绾绾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眼眸璀璨如星,“自然是愿意的” “我教你” 仆从又加点了两盏油灯,放置在书案的左右角。唐云意站在绾绾身后,宽大的手掌紧握着那只柔嫩白皙的小手,在纸上潇潇洒洒,行云流水。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绾绾紧张得脸上的汗毛都竖起来。她的珍珠蝴蝶流苏耳坠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随着她的动作,流苏耳坠摇来摇去,看得唐云意眼花缭乱,好像有摆钟在他的眼珠子摆来摆去,还有那沁入鼻腔的香味,令他梦牵魂绕,如痴如醉,魂魄抽离肉体,施施然荡去。 “先生真厉害,先生的一笔,绾绾要学好久” 绾绾看似抱怨的话突然惊醒了唐云意。他来若兰庭是为了从绾绾嘴里套话,不是谈情说爱。 唐云意缓缓放开绾绾的手,绾绾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神情落寞了不少。 唐云意侧身离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差点酒色误事。 “绾绾,过几日的太白湖献舞祭天,都有谁去?” 绾绾脸上泛起了一丝细微的狐疑。唐云意更不得把舌头给咬了,自己问得直接直白,肯定令人起意。 他换了神色,声线也压低,“我打算给太白湖献舞祭天写贺章,为大周安虞尽微薄之力” 唐云意明显看到了绾绾松了一口气。绾绾收拾好书案上的狼藉,来到唐云意的对面坐下,唐云意顺势摸上了那对惴惴不安的小手,“我该给绾绾写什么?” 绾绾垂着细长的羽睫,羞涩不已,脸红到了耳根处。唐云意偷偷发笑,这无异于诗仙李白突然降临,崇拜者欲语还休的表情。 “先生不必了。绾绾人微言轻,实在比不上那些位高权重的人” 被拒绝了?唐云意揉捏那双小手,继续添柴加火,“若我执意要写给绾绾?” 绾绾惊呼,花颜失色,“先生千万不要。先生如今已经是书法大家。倘若你亲自给绾绾写贺章,将置绾绾于万劫不复之地” “哦”,唐云意故作惊讶,“这是为何?” 绾绾深吸一口气,心中权衡了半天,支支吾吾开口了,“堂溪夫人会去” “堂溪夫人是?”,谁啊?能让绾绾瑟瑟发抖。 绾绾摇头,“我也不知道堂溪夫人是谁?只听说她很美艳” “太白湖献舞都是她管?” 绾绾摇头又点头,“我不太知道。堂溪夫人总喜欢叫我们去聊聊天,她在屏风后面,与我们相谈甚欢,对我们极好,每次临走之前,都会送金银首饰,奇珍异宝” 靠……唐云意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魏晋龙阳风盛行,大周煌煌京都,要盛行百合风了。 “确实好。那堂溪夫人对白某这种……”,他不想奋斗了,他想傍上富婆,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绾绾一脸惊恐和震惊。唐云意尴尬得笑起来,自己打圆场,“哈哈……开玩笑,白某过惯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平常又惯于开玩笑,度过索味的生活。绾绾别介意”,唐云意说着,看向了窗外。 “先生要走了?” “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实在不合适?”,封令月应该在外头等疯了吧? “先生来到若兰庭,害怕男女授受不亲?” “绾绾,你是个好姑娘”,唐云意有一种预感,他形容不出来,压在他的心口上,坠着他的心脏,隐隐作疼。 唐云意头也不回离去。灯影之下,一个人影逐渐暴躁,在青石板上用力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