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皎。 泛着波光的湖面上,黑色背脊若隐若现,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像蛇一样的身躯扭动蜿蜒。 随着唐云意一个动作,牲畜的尸体,还有鸡鸭的血浆一股脑全部倾倒在太白湖里。血浆随着水波的流动,慢慢的渗到走蛟出现的地方。 走蛟久不久浮出水面,最后一次露面之后,彻底不见了踪影,似乎对牲畜的尸体和鸡鸭的血浆不感兴趣。 湖面上的气氛诡异起来了。走蛟在所有人的面前,潜入湖底了。这次放走蛟走,下次想杀它就难了。 “云意,怎么办?” 付离眉眼沉重,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条庞大的走蛟,下一次让它上岸,遭殃的可不止牲畜,还有人。趁它未造成危害之时,首要是防微杜渐而不是亡羊补牢。 唐云意蹲下来,表情严肃,视线盯着逐渐远去的牲畜尸体和扩散的血浆。走蛟竟然不感兴趣? “云意,可不能让它跑了。我们守了它好几天……”,李唯昭不甘心。吃了好几天干硬卡颈的馒头,他实在憋不住了。 唐云意未抬眼,背后仿佛有眼睛似的,“把手伸过来” 李唯昭愣了一下,“啥?” “把手伸过来” 李唯昭把手藏起来,扭捏起来,“云意,大家都看着呢,多难为情啊” 唐云意狠狠瞪过去,眼角寒光闪现,“快点,手伸过来” “好吧。大家伙可都看清了。云意硬拉着人家……”,李唯昭刚刚把手伸出去,就被唐云意强拉出去。清亮的光线一闪,李唯昭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他的手掌心被唐云意划了一刀,鲜血争先恐后的跳出来,落在脚底下的木桶里。 李唯昭咬牙切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唐云意,亏得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 鲜艳醒目的血跟不要钱似的滴到桶里。唐云意觉得差不多了,放开李唯昭后,在自己的手掌也划了一刀。付离看不懂了。 “云意” “那东西对牲畜的血不感兴趣。现在只剩人血了。快,我需要很多血,不能让走蛟潜到湖底深处” 付离点头。他对云意向来有着莫名的信任。其余人见状,纷纷割破自己的手掌蓄血。 唐云意见桶里的血差不多了。走到水流的地方,把人血全部倾倒在湖里。血顺着水流,慢慢流向远处。 李唯昭把自己的衣服给撕成一条,用来包扎伤口,满脸哀怨,“唐云意,走蛟若是不上来。回去之后,你得请我去若兰庭” “嗯嗯”,唐云意敷衍的应着,视线一直盯着远处。但是湖面上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唐云意生出了愧疚之感。大家流了那么多血,脸色苍白,最终没有作用,唐云意的心惴惴不安起来。 迟迟不见动静,唐云意的背后唉叹连连。付离没受伤的手搭在云意肩膀上,神情有些恍惚,“大家一下子失血过多。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眨眼之间,唐云意突然笑了一声,“谁说没有效果?” 湖面上出现水花,一层层荡来。“这个东西果然对人血敏感” 所有人都看到,乌黑的背脊朝着人血的方向靠近。唐云意连忙把装着人血的木桶用水清洗了一遍,让四周的血腥味更浓烈一些。 有人兴奋出声,“它往这边来了” “它真的过来了” 荡起的涟漪很大圈。付离将食指放在一边,示意众人安静。 曲文泰带着人赶到了。走蛟似乎在血腥味中很兴奋,不时向上露出背脊。 “快,它要走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曲文泰立刻从黑靴里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手掌割了一刀,刺目的血朝着走蛟的方向汨汨流去。人血似乎有一种魔力,走蛟又转身回来了。 “不够,血不够” 一时之间,湖面上泛起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湖水的腥味,令人作呕。 唐云意的头晕乎乎的,踉跄了几步后。手持弓箭的金灵卫步伐整齐上前,唐云意等人主动退后,一场惊心动魄的猎杀时刻即将开始。 箭矢铺天盖地直直插入湖面。就连白日里削的尖木棍一同,呼啸着插入水中。走蛟起起伏伏,湖面上氤氲着鲜血,已经分不清是走蛟的血还是人血了。一记啸声突然咆哮而起,震耳欲聋,岸上的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刺中了,中了” 走蛟的背脊插着带毒的箭矢,巨大的黑色尾巴扑腾着水面,掀起巨大的水花。火光映着众人的脸庞,扬着自信的笑容。曲文泰掏出刀,想带人下水,亲手杀了走蛟,一劳永逸。唐云意忧心忡忡的阻止住了,“曲指挥,走蛟竟已中毒,死亡不过是等待的时间。走蛟正是愤怒的时候,此刻下水,我们都得死”,触电般的感觉让人手脚麻木僵硬,最后淹死在湖里。 曲文泰想一想,唐云意说得有道理。不管是人还是牲畜,临死前爆发的巨大能量让人无法忽视。 太白湖的岸边,火把通明。附近的村民同金灵卫一同蹲守在岸上,屏气凝神,目不转晴的盯着湖面。走蛟不停的摆打水面,掀起的水花一层接着一层,痛苦的声音从水底传出来,深沉而凄悲。像垂死的老兽,抓心挠肺,痛苦不堪。 走蛟一直在水中不停翻滚,试图将背脊上的箭矢磨蹭掉。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曲文泰抓着刀柄的手逐渐发白,嘴唇抿成线,似乎刻意隐忍着。 皎月当空,湖边冷风呼啸。走蛟扑腾的身体越来越弱。众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踮起脚尖,翘首以待。走蛟从剧烈扑腾到停止不动,花了一个时辰,走蛟死后,水中的身躯缓缓下落。 曲文泰罕见的骂脏话,“它奶奶的,终于死了” 众人如释重负。准备打道回府。付离忧心忡忡,眉头上结了一张网,总感觉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走蛟死得太容易了。走蛟没有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本领,也没有坚硬的鳞片,在箭矢的攻击之下,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