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乍一响起，刘天佑就立刻醒了过来。警校和当警察后培养的职业习惯，让他变得特别警觉。 抓起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着周楠的名字的时候，刘天佑紧绷的神情才放松下来。 他揉了揉眼睛，接起了电话：“喂，周楠。” “天佑，你是在杜星辰爸妈家吗？” “是啊。怎么了？” “星辰昨天刚出事，我想他父母那里应该需要人陪着，我知道你是警察万一有任务就没人陪他们了。所以我今天调休了，准备去陪陪他们。” “你已经请好假了？” “是啊。你告诉我地址吧。” 刘天佑想到手头的那个盗窃案刚好有了点眉目，现在这个点请假确实也不方便。昨天晚上还在纠结怎么跟领导开口，没想到周楠想这么周到。 这个时候，卧室的房门打开了，杜越和方周妍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人俱是脸色苍白，显得疲惫异常。特别是方周妍的两只眼睛红肿的像熟透的桃子般。 “杜叔，方姨，你们起来了？”刘天佑赶紧去厨房倒了杯水给他们。杜星辰家他来了很多次了，特别是以前上学的时候基本一周来一次，所以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天佑，我们想去看看星辰。”方周妍哑着嗓子说。 “方姨，不急。你还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你昨天都晕倒了。” “可是我就想看看他。”方周妍说到这里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他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还说忙完手里的项目就马上回来。这一下子” 方周妍说不下去了，开始大声哭泣。 杜越拉住方周妍的手说：“我们去沙发上坐一下。你不要急，如果能去，天佑肯定会想办法的。” “是啊，方姨。我待会去市公安局问问情况。星辰的另一个朋友，他会过来陪你们。” “星辰的朋友？” “对，叫周楠的。昨天杜叔见过了。” “嗯，昨天一直陪着我呢。” 这时门铃响了，刘天佑打开房门，看到拎着一大袋东西的周楠。 “挺快的嘛，进来吧。” 简单寒暄了两句，刘天佑和周楠就把周楠买来的早点摆在了餐桌上。 “杜叔，方姨，我知道你们没胃口，但是多少吃一点。”刘天佑劝说道。 看到杜星辰爸妈开始小口的喝粥后，刘天佑抓了个包子站了起来：“我得去派出所了。” “天佑，记得打听点消息。” “放心。” 周楠将刘天佑送到门口，也对他说：“有什么消息记得及时告诉我。有些不能对他爸妈讲的，你告诉我，我们两个商量着来。” “辛苦你了。”刘天佑重重地拍了下周楠的肩说了声，“谢谢！”，就下楼去了。 刘天佑身后的房门迟迟没有关上，背后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的背影转过楼梯拐角不见了，房门才被轻轻地带上。 周楠回到餐桌，看到几乎没有少下去的早餐，对杜越和方周妍说：“杜叔，方姨，星辰已经死了，你们这样他也活不过来了。还是想开点，能吃吃，能喝喝，别像星辰这样，人一死就什么都做不了。” 方周妍一听这话，眼泪又哗地涌了出来，胃里一阵翻涌，好不容易喝下去的粥又全都吐了出来。 周楠迅速起身，拿了一个垃圾桶过来，杜越则轻轻拍打着妻子的背。 “阿姨，不好意思，害你又想起星辰。” “没事，你也是为了劝慰我们。”方周妍一边用纸擦拭着嘴边，一边接过丈夫递过来的水杯，漱了下口。 三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周楠开口道：“杜叔，要不要通知下你们的亲戚朋友或者星辰的男朋友？” “男朋友？”杜越看了周楠一眼，“男性朋友？还是你口误说错了，是星辰的女朋友？” “我家星辰没有女朋友。”方周妍说道。 两人说完，抬头看到周楠略显尴尬的表情，相互对视一眼，又看向周楠。周楠舔了舔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周楠，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吗？” “没，没什么。我，我刚才口误了。”周楠显得很慌张，“星辰他没什么女朋友，也没什么男朋友，就只有男性朋友。” 说完这话，周楠站了起来，他开始收拾桌上并没怎么动过的早餐。 “你是客人，这些活你就不用管了。” “没事。星辰死了，你们可以把我当他使唤的。” 周楠的话，又一次像刀一样刺进杜星辰父母的心里。 看到他们两个又白了几分的脸色，周楠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杜叔，方姨，我不是故意要提星辰的。我知道你们伤心，我提他就像在你们伤口撒盐一样。对不起，对不起。” 杜越的脸色很难看，不止有伤心，还带了点愠怒。看到妻子捂着胸口像要透不过气来似的，他上前扶住她说：“妍妍，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好吗？” 安顿好方周妍，杜越从房间里出来，关上了卧室的门。 他一脸严肃地对周楠说：“周楠，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和星辰妈妈，但是你能不能别老是提星辰已经死了这件事。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总有个人在你耳边说，你儿子死了，你儿子死了，你知道那痛心的感觉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杜叔，是我嘴巴笨，不太会说话，惹你们二老伤心了。” 杜越叹了口气说：“周楠，要不你先回吧。” “那不行啊，我今天特意请假来陪你们的，怎么能走呢。” “我们没什么事，只想安静地待会。你让我们两个人自己待会。” “可以吗？” “可以。没事的，你先回吧。” 周楠犹豫了一会，看到杜越坚决的表情，才说道：“那好吧，如果你们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行。”杜越将周楠送到门口，关上的门的那刻，门内门外的两人同时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周楠看着门上的挂着的101门牌号，咧嘴笑了。他手上甩着车钥匙，脚步轻快地朝院子外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