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浓眉大眼、国字脸,穿着黑色夹克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材料。 他正是自己好友陈山河的父亲,安江市纪委书记陈建新。 此时屋子里的情况是,陈建新和唐博川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沉默不语,前面还站着两人。 一个是孙焱,另一个是肩膀上挂着两杠一星的警察。 年纪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留着寸头,由于发质很硬的缘故,根根朝上。 他的长相很有特点,瘦脸、厚唇,双目如炬,尤其是眉心处有颗豌豆大小的红痣。 李仕山感觉这个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绝对不是重生后见过,而是上一辈子。 不过,现在可不是回忆往事的时候。 李仕山向前走了两步,向陈建新打起了招呼。 “陈书记好。” 陈建新的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他的脸色十分的阴沉,抬头看了李仕山一眼,微微点头,又继续翻看材料起来。 唐博川作为房间的主人,主动介绍起这名警察来。 “仕山,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市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傅天雷,傅队。” “傅队,这是我们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李仕山。” 李仕山听到“傅天雷”这个名字,眼睛一亮,立马就想起了这人。 这位可是名人啊。 非常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因为眉心有痣,人送称号“三眼神探”。 前世的时候,李仕山就经常在各种荣誉名单上看到这个人的名字。 “全省优秀党员”、“全省优秀人民警察”,更是全省“五一劳动奖章”的获得者。 说他传奇并不是他获得了多少荣誉,而是他的经历。 他年轻的时候连续破获了多起大案要案,年仅三十二岁就当上了经侦支队的副支队长,这可是正科级。 这样的升迁速度,对于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来说,在公安系统已经非常快了。 所有人都以为前途将一片光明,将来怎么也能做到公安局长了吧。 谁承想,他这个正科级一干就是一辈子。 他历任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经侦支队副支队长,后来进入市局宣传科,还是一个享受正科待遇的副科长,干了一辈子的副职,就是没当过“一把手”。 这也就有了另一个外号,“负负得正”。 意思是:傅姓,副职,正科。 以前李仕山也是在各种宣传栏和人们的口中听说此人,现在终于看见活的了,那简直比看“熊猫”还稀奇。 当然现在的傅天雷正是意气风发,如日中天的时候。 此时给人的感觉就是,虎虎生威,气势逼人。 李仕山见傅天雷向李仕山伸出手,也连忙上前和他握了握手。 “你好,李主任。” “你好,傅队。” 两人打完招呼后,李仕山也自觉地站在两人旁边。 李仕山可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能和纪委书记和县长平起平坐。 没看一个副处和一个正科都乖乖立正嘛。 屋子一下就静了下来,只有陈建新翻动纸张的声音。 李仕山站在那里无聊,就注意到茶几上摆放着好些张照片。 其中一部分照片拍的房屋建筑,周边环境,但是更多的是邹炳东各种角度的样子。 李仕山估计邹炳东拍婚纱照都没有这么多特写。 不过嘛,这些照片没有美颜,也没有修图,他的模样更是惨不忍睹,少儿不宜。 大约又过去了十分钟,陈建新放下了手里的材料,捏了捏眉心,看着傅天雷问道:“你报告上写着邹炳东的死因是死于自杀,会不会过于草率,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比如被人推下去,或者扔下去的可能性?” “绝无可能。” 傅天雷想都不想就给出了答案。 似乎陈建新的这句话质疑了他的专业,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此时傅天雷的说话的声音变得大了很多。 “陈书记,被人推下去和自己跳下去,他们坠落的位置不一样,如果是被人扔下去,他的手腕或者腿上” 李仕山听着傅雷噼里啪啦讲了一堆专业名词。 总结起来,就是凭借他多年的经侦经验,邹炳东肯定是自杀无疑。 李仕山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总算明白为啥傅天雷干了一辈子副职了。 没看陈建新的脸色都变了吗?傅天雷还在说。 对于傅天雷的判断李仕山绝对相信。 毕竟“三眼神探”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可是这个案子并不是普通的人命案。 陈建新都已经提醒得这么明显了。 这个傅天雷还是在强调人是自杀的。 这人真是一点政治头脑都没有,只适合当一名“干将”。 李仕山记得一本书上写过这样一句话。 一位合格的将军不仅要懂得打仗,还要懂得“政治”。 历史上的岳父就是最好的例子。 陈建新要的是案件的真相吗? 就算猜不到,看一下陈建新的脸色都能清楚了。 此时,必须有人站出来给傅天雷提个醒。 孙焱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宜开口说话。 毕竟邹炳东是他抓的,是他审的。 现在人跳楼自杀 了,他也有责任。 至于唐博川嘛。 那就更别指望了。 刚才傅天雷分析的时候,他听得最是认真,还时不时的点点头表示认可。 他此时没站出来替傅天雷说话,已经算是帮大忙了。 对于傅天雷的这一番说辞,陈建新没有表态,手指敲击着扶手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刻现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李仕山内心哀叹一声,又要自己出场了。 他先是咳嗽了两声。 “咳咳~” 当所有的目光都看向李仕山的时候,他搓了搓手,笑着说道:“这都半夜了,想必各位领导都饿了吧,我去买点夜宵回来,大家垫垫肚子,然后再讨论案情。” 李仕山看见陈建新颇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表示认可,立马拽了一下傅天雷。 “傅队,这里就数咱们两个官最小,一起跑一趟,为领导们做做服务呗。” 傅天雷本就是一个很随和的人,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坐在旁边浑身难受的唐博川见状,立马起身。 “我跟你们一起快去。” 李仕山一扭头,脸立马就拉了下,狠狠地瞪了唐博川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有你什么事,给我好好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