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唐今在裴令之额头上轻点了点,也还是问:“臣很好奇,在殿下眼底,臣究竟是个什么形象——竟让殿下觉得臣会喜欢勒人脖颈?” 裴令之抿唇,却好似耍起无赖般又抱上她的腰,将脸又埋了进去,“你就是喜欢……” 唐今抚着他的发丝没有说话。 他的反应实在奇怪。 就好像,比起她就是喜欢玩那些花样的这个回答,她不喜欢玩那些,会更让他无法接受。 难道是他想玩? 可他刚才的反应,分明不是喜欢。 被她虚虚掐住咽喉之时,他全身都不受控制地警戒了起来。那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唐今看着怀里的裴令之,眸色一时也有些扯不清。 加上之前赵万全的事,他身上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了…… …… 结果这个早上,唐今还是没能早起去锻炼。 裴令之把她拽回床上,按着她的肩膀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以后起床的时候把他也一起叫起来一起去锻炼,要么就把锻炼的时间改改,反正不能是早上。 “总之,孤睡前早起,都必须瞧见你的脸。”太子殿下也是难得地又霸道了起来。 就是他的霸道别老用在这些地方就更好了。 无奈,唐今也还是只能答应了他,将锻炼的时间挪到了黄昏。 跟太子殿下把房里的私事协商好了,也就到了该聊正事的时候。 新皇登基大典已经多拖了快半个月,再继续拖下去,就算没有意外的都要生出意外了。 裴令之这边一点头,礼部就开始准备,而日期也就定在了三日后——十月初二,刚好是个黄道吉日。 操办登基大典也能算是政绩一件,裴令之敲唐今在吏部还是个六品员外郎,干脆就下旨,将唐今提到礼部,做四品侍郎,参与操办这次的登基大典。 这样的越阶提升,放在平常肯定还是要引起一些反对。 但如今新皇眼看就要即位了,人人都知她唐今是新皇从前的伴读,是一直跟在新皇身边的人,新皇登基后提拔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今也不过是早上两三天,还只是提到四品,没人会说什么。 就连唐今都觉得没什么问题,“只要殿下别直接将臣提成宰相就行。” 刚刚还勾着唇角想要跟她讨功的裴令之顿时噤了声。 唐今还在低头翻阅礼部的文档,翻了一会突然发现身边没声了,便不由得往旁边瞥了一眼。 这一眼,就瞥见了裴令之脸上那有些不太自然的神色。 好似他真做过那样的事。 ……是动过那样的念头吧?将她直接提成宰相。 唐今摇摇头,没有多想。 …… 登基大典的繁琐,超一般人的想象。 都别说跟随的诸王臣子了,光是新皇本人,就要反复下跪叩行礼近二十次。 当然,皇帝要跪的就只是列祖列宗,和天上的各路神仙。 但臣子们就没这么简单了。 皇帝一跪下,他们立马就要跟着跪下,皇帝一起身,他们等上两三秒也要赶紧跟着起身。 皇帝好歹出宫行路都是坐的辇车,他们就只能靠两条腿跟着走。 皇帝中间还能去换身衣服休息那么一小会,他们就只能站得笔直在原地等。 也幸好如今是十月,天气不冷不热,人在外头站着也不至于难熬。 不然若是酷暑或是寒冬,这么折腾上一天,不少官员下去都得病上一两天了。 登基大典当日,唐今起了个大早,随礼部的人去了天坛。 她要做的事和其他官员又有些不同。 不知该说是她运气好,还是裴令之又给她暗箱操作了,她明明做的是礼部侍郎,结果前两天礼部尚书刘尚书又跑来告诉她,让她兼职当一下典仪官。 典仪官——就是登基大典之上,站在皇帝旁边喊“乐人就位”“迎神”“献玉帛”等口号负责主持流程的官员。 说得直白点就是司仪。 只不过这个司仪的手底下还有一些小司仪,要说的话不多,要做的事就更少—— 是整场大典下来少数可以说轻松的几个官员之一。 也是大典上离新皇最近的官员之一。 香烟袅袅,弥漫天坛上空。 敲钟奏乐之声不绝于耳,几次祭天酬神,洒酒献爵,终于到皇帝亲口唱祝。 钟乐之声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男人低沉徐缓,念读祝文的声音。 唐今站在香案旁,看着地上身着一袭玄黑金纹繁复龙袍,头戴白玉十二旒冕冠,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凛然肃冷的裴令之,许久,也掩下了眸子。 嗯。倒确实像模像样的。 …… 新皇祭完天,诸王百官还需大跪三次,三跪九叩又两次,跪送皇帝的车架回宫,整场大典才算彻底结束。 新皇继位的初次君威显露,也就在这反反复复的跪拜叩头之中。 唐今在天坛主持完仪式,便先退下去换衣服了。 而等换完衣服,她就被直接领进了宫,甚至比新皇都还要早一步回宫。 走在宫道之上,唐今也低叹。 怎么她好好的一个臣子就做成这样呢? 如果只说这件事,唐今还是怀念七皇子的。至少跟着七皇子干,她不用时时为自己的腰肾担忧。 唐今正追忆着旧主,前头领路的太监却忽而停下了脚步。 “娘娘?您怎么在这?”太监的声音有些尖锐。 唐今顺着太监的目光看去,便瞧见了一个领着人立在前头拐角处的红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