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那你为何总是翻我?” 唐今眨了下眼睛,差点没反应过来,“嗯?” 与她的迷茫不同,裴令之眉头紧蹙,神色沉凝不说,就连语气也幽幽阴冷了下去:“你对裴泊之无意,应当也不想与他欢好了?” 唐今古怪扭眉,“……自然。” “那你也没有在榻上把孤当作裴泊之的替身了?” “……哈?”唐今实在忍不住歪了脑袋。 若是疑惑能具象化,此刻她的头上应该已经刷出好几排的问号了。 但看着那紧拧着眉头,一脸严肃等着她回答的裴令之,唐今还是暂时收敛那股疑惑,点头,“从未有过。” 裴令之霎时弯了唇角,心底就像突然跳入一群鸟雀般,叽唧喳喳欢快得不行。 可他还是不明白,刚刚展开的眉头又再次拧紧,“既如此,那你为何总是要本宫背过身去?方才也——” 说到这里,裴令之止了声,只咬着唇眸色烦闷地看着唐今。 而这回,也终于轮到唐今睁大眼睛了。 她怔怔地看着那一脸气恼委屈的裴令之,半晌,忽而从胸膛中发出了一声笑。 不等裴令之反应,她便紧接着一声又一声地笑了起来。 而且还越笑越大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完全停不下来,笑得旁边那多少还有点哀怨的裴令之,彻底从怨转怒。 “你笑什么?!”裴令之气恼地试图去捂她的嘴。 可唐今却实在忍不住,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想让裴令之背过去的时候,他都那么抗拒了。 一想起当时裴令之红着眼睛又委屈又气怨,恨不得咬她几口泄愤的模样,唐今就更觉好笑。 裴令之捂不住她的嘴,只能更恼。 难道他问了个什么很好笑的问题吗? 他因为这事,每每都疼得心口像是被锥子不停扎刺一样好不好? 恼怒着恼怒着,裴令之盯着唐今脸上的笑,慢慢,也怒不起来了。 她还从没有在他面前笑得这般开心过…… 她平日连一个淡笑都不肯给他,更别说这般开心的朗笑了。 裴令之望着唐今,望着望着也就出了神。 倒是唐今逐渐收了笑,瞧见那盯着她好似发了呆的裴令之,唇角又不由得往上,“殿下?灵芝?” 伸手在裴令之面前晃了晃,他才终于回神,又接着开始恼,“你笑什么……” 他这一说,唐今又想笑了,但还是压住那股笑意,“灵芝就是因为这个,不肯背过去?” “不然?”裴令之推了她一把,狐媚眼没好气地瞪她,“若不是如此,那你为何总不肯瞧着孤的脸?” 唐今唇角又扬了扬,她抚上裴令之的脸颊,指腹在那光洁细腻散发着淡淡热意的肌肤上缓缓擦过,“灵芝,我从未将你视作任何人的替身。” 冷色的指尖泛凉,可她的掌心里却又带着热度。 那股热意虚虚贴着面颊熏来,让裴令之脸上的温度也不断升高。 不论是她此刻轻轻的笑,还是那徐徐温柔的声音,都那样让他沉溺。 裴令之微微偏头,将脸颊又贴近了一点她的掌心。 墨色的长睫掀起轻轻抖着,在那洒着一层水色的眸中投下根根分明的暗影,“那……” 唐今慢慢抚弄着他的脸颊,他的耳廓。 看着他在这样简单的动作下便逐渐乱了气息,望向她的眸中又再度添染上了那黏稠的爱欲,唐今的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 她再度低头吻住了裴令之,在他沉浸忘我时,唐今忽而离去。 “等从兖州回来再告诉你。”她盈盈笑着,望着那眸色迷蒙的裴令之道。 下一刻,那宛若醉了酒还未曾清醒的迷糊笨狐狸,如同刺猬般炸起了全身的毛: “唐——今——!!!” 栖息在屋脊上已然熟睡的鸟雀,被这一道仿佛要提刀杀人般咬牙切齿的声音惊醒,扑棱棱飞离酒楼。 楼下守着的一众侍卫听到了楼上一阵噼里哐啷,像是砸桌子砸椅子赤膊打斗的声音,也连忙上楼。 “殿下?” 有侍卫刚走到门口打算推门,顿时便收到了房间内一声冰冷狠戾的警告:“下去!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再上来。” 一众侍卫低头退了下去。 楼上噼里乓啷的声音一直没停过,侍卫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就是面对这情况也能面不改色。 但酒楼的掌柜就有些愁容满面了,一声声叹,一下一下地打着算盘估摸着楼上的损失。 不过。 接近四更天时,已经伏在案上昏昏欲睡了的掌柜,忽而被一声重响惊跑了瞌睡虫。 他一睁开眼,便瞧见一块闪闪发光的大金砖。 “我们主家赔你的,你看够不够。” “够、够够够,够了够了。”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否则……” 掌柜的已经迫不及待地抱过了那块金砖,“大人放心,小的绝不会乱说话的。” 侍卫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带着剩余的几个侍卫一同离去。 至于他们的主家,似乎早就已经下楼,坐上了门口的那辆马车。 马车里,眉眼疏冷的青年神色寡淡,恍惚间又变回了过去面对裴令之时的状态。 不过。 除去寡淡之外,青年的神情之中隐隐还有几分仿佛熬了三天大夜,已经彻底被耗尽了精气般的几欲成仙之感。 倒是那靠在她怀中的另一个青年,面色红润,神情悠懒,一副满足充实,容光焕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