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外围的郡县一直散布着很多的消息,不知是谣言还是真实的小道消息。 其中两条最让袁尚揪心: 其一是,有传言称,袁尚的母亲刘氏,也就是袁绍的正妻,已经咬舌自尽。原因是袁谭逼迫她承认自己的继承是袁绍的临终遗言,也就是要求刘夫人证明袁谭是合法合道德的继承。可是刘氏如果这么做,就相当于剥夺了儿子袁尚继承袁绍大位的可能性!因为刘夫人的身份特殊,是袁尚的亲母,如果就连亲母都说袁绍继承人的大位不是自己儿子的,袁尚则会失去舆论和民心!刘夫人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自尽了! 其二是,有传言称,袁绍的妾室齐夫人,以及袁尚的妻子之一甄宓,都与袁谭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即乱轮!袁氏一族的家风败坏,女人贞操不再,男人好色成瘾! 袁尚担心这两条消息都不是空穴来风!尤其是第一条,母亲刘氏自尽一说如果没有任何根据是传不出来的。而第二条则成为一则桃色新闻,极大的败坏了袁氏门楣的正面形象! 逄纪把这些消息告知袁尚后,袁尚忧愁不已,几乎夜不能寐。 对于母亲刘氏,袁尚虽然是穿越而来,但是身上的流的血,以及与刘氏相处的过程中,他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母爱。所以袁尚对刘氏是有远超对他人的情感的。毕竟袁尚的血脉中一直保持对自己生母的爱,即便穿越后占据这具身体,还是有刻在骨子里,基因里的牵挂和担忧。何况刘氏一直助力袁尚,是她拉拢了河东刘氏,同时为自己控制与监督后帏的女子,更是一直影响袁绍立自己为继承人。若是真的失去刘氏这个母亲,袁尚将痛心不已,且损失心腹之人! 对于齐氏,袁尚自从通过逄纪知道父亲袁绍是喝过齐夫人煎的药后死亡的,便确认了齐氏倒向了袁谭。原因不难猜测,袁谭控制了齐夫人的命根子,袁买的性命!至于她是否与袁谭上床有私情,袁尚并不在意,她本身就是自己见不得光的情妇。毫无贞操可言。袁尚心里也不在乎。袁尚在乎的是许攸儿子许仪传递的秘密消息,就是齐夫人手里有袁绍真正的“传位诏令”。如果得到这个诏令,从舆论上和民心上都可以支持袁尚上位。 甄宓的传闻也是让袁尚心中忐忑不安!甄宓有多美,没有人比袁尚更清楚!而甄宓冷淡而孤僻的性格让她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冷美人。袁尚最初是想保护这个自己心中的三国梦中情人,怕她嫁给袁熙后走一条悲苦心酸的日子,所以提前娶了她。谁知甄宓因为袁尚同时娶了黄月英和曹宪而心生怨气,所以一直不接受袁尚。而袁尚对自己的白月光女神也一直十分迁就,做了两手打算,甄宓真的不愿意和自己一起生活,袁尚会三年后与她和离;但三年中袁尚愿意用真情去打动她,希望让她回心转意。 因此甄宓还是处子之身。就连洞房之日的处子之血都是袁尚割伤自己给母亲刘夫人看的。所以袁尚对甄宓可以算是用心体贴,给了她远超这个三国时代女性的权利和尊重。 然而自己辛辛苦苦保全的一颗玉白菜被传已经被袁谭这头猪给拱了!也就是说袁谭霸占了自己的弟妹!袁尚想到甄宓的绝世容颜,再想起袁谭那猥琐淫邪的面容,心中妒火中烧!甄宓如果真的如传言所说,对袁尚的打击远比曹宪改嫁给汉献帝给自己戴绿帽更要令袁尚愤怒!同时还有那种难以言喻的心碎的感觉! 袁尚因此变得十分暴躁和阴鸷,就连一向信任的逄纪、颜良、文丑三人这几天行军过程中都战战兢兢,生怕惹怒袁尚。 袁尚则勒令全军急行军,路上敢有任何阻挡大军前进的部队或者郡县,都将面临残酷的屠杀!心情焦躁狂怒的袁尚才不管这些了呢。 好在沿路的郡县要么兵力不足,要么支持袁尚,所以并无阻拦。袁尚的先头部队终于杀回到邺城之外! 而受袁谭之命镇守邺城之人乃是河北名仕崔琰。 崔琰(?~216年),字季珪,清河郡东武城(今河北省故城县)人,出身清河崔氏。东汉时期大臣、名士,司空崔林从兄。 在原史中,崔琰早年师从汉末大儒郑玄。最初跟随冀州牧袁绍,官至骑都尉。曹操平定河北后,授冀州别驾,迁丞相东曹掾,教导世子曹丕,侄女嫁给平原侯曹植。曹操成为魏公后,担任魏国尚书令,后升迁中尉。 建安二十一年(216年),崔琰坐罪下狱,为曹操赐死。表面上是崔琰从文学上抨击时弊,惹怒了曹操。但更有可能的是崔琰参与到了曹丕和曹植立世子的问题上,因而被曹操嫌恶,最终扣帽子杀害。 袁尚穿越前的易中天先生评价:崔琰是三国时最为德高望重的名士,正派儒雅,又有远见卓识,仪表堂堂,凛然于朝,曹操也被他的一身正气所慑服。崔琰之死,是当时最大的冤案。崔琰用死证明自己是君子。曹操用崔琰的死,证明自己是奸雄。 袁尚先头大军到时,邺城四面无援,是一座孤城。最近的援军也远在清河郡,崔琰自己的老家。而袁谭留给崔琰的守城军队不过八千人,而且多是老弱之卒。 袁尚此行率军两万五千人,皆是精锐,大将是颜良和文丑,谋士是逄纪,逄纪在城中有不少暗探,都可以伺机而动,贿赂官员或者暗杀守城们的校尉。 袁尚大军到此,士兵们十分乏累,因此袁尚稳稳当当的扎营,一边防备崔琰夜袭,一边休整士兵为明日的攻城做准备。 袁尚夜里与逄纪商议对策,逄纪认为邺城本来是易守难攻的,怎奈崔琰并非军事将领,乃是文官出身,虽然也习得武艺,但排不上什么用场。何况留守士兵都是老弱之卒。再者颜良、文丑是本土的名将悍将,城中士卒无不畏惧和敬服,因此明日之战不难。 袁尚问既然如此,敌我强弱对比明显,崔琰处于绝对劣势,那么崔琰会不会明日直接开城门投降呢?搞一个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毕竟自己是袁绍的三儿子,在袁绍生前就被委任大将军,邺城之中皆以为自己是袁绍的继承人,而且逄纪早就把袁谭弑父的事情散播到北方三州。崔琰乃是鸿儒大家,应该会通晓事理吧? 逄纪则表示悲观,他摇摇头说道:“正是因为崔琰是儒学大家,而且清正刚直,所以他会宁死不降!” 袁尚十分不解,问道:“既然是儒学大家,是河北名士,刚正不阿,那更得按照事实说话啊!应该实事求是啊!他应该能分辨真伪,知道袁谭是弑父之人,而我是父帅真正任命大统之人啊!” 逄纪不禁冷笑:“这些大儒,只在乎自身的利益,坚定自己的想法。崔琰是否相信袁谭弑父夺位不好说,但他是一直推崇主张由长子继承大位之人!所以他一直旗帜鲜明的支持袁谭!他支持袁谭只是为了自己的儒家立场,他才不管袁谭到底是否弑父!他只愿意相信他愿意相信的事情。谁又能影响得了他!” 袁尚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古代现代都是一样的,我们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他支持袁谭是为了自己的儒家纲常思想,完全罔顾事实真相。而他这种偏执的坚持和是非颠倒的观念,竟然还能当儒学大家。看来儒学当真是权力者的好工具啊!把尊卑把阶层死死的固化,甚至不惜性命去抹杀真相与贤能。” 逄纪继续分析道:“主公,崔琰越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越是以儒学大贤的光环自居,他就越认定你不会杀他!因为他知道,他代表的是儒家评论,世俗舆论。谁杀了他,就要背负骂名!所以他才有恃无恐的领兵驻守邺城与三公子您对抗!他就是吃定了,即便战败,你依旧会以上宾之礼的礼遇他。甚至将来还要封他大官,用他做政治的排场和道德的标杆。他站在谁那边,谁就是贤明君主!” 袁尚不禁给逗笑了,然而笑容中带着深深的鄙夷:“人生不过名利耳!我身为一方诸侯,手中皆是利,兵之利,民之利,疆土之利,人才之利。而崔琰这种人,像极了我的另一个岳父黄承彦,他们掌握着名!他们的口中裁量着天下诸侯之名,干臣之名,士人之名,才子之名,贞妇之名!他们只要动动嘴,名就来了。而这个世界,名和利是一对孪生子,是一体两面。名给了,利也就到了。崔琰就是北方的黄承彦。” 逄纪建议道:“不论主公内心是否接受或者厌恶崔琰此人。都还是不要伤害他为好,将来臣慢慢控制他的家族,自然会为主公所用。主公此时不必为名去困扰,毕竟战时,名声太过虚妄。继承大位还是真刀真枪的打出来的!待夺回邺城,部队陆续回拢,我军与袁谭和曹操必然还有一场大战。主公若能胜,无名也是北方之主。若主公不能胜,有名也是阶下之囚。” 袁尚用手拍了拍逄纪的肩膀,赞道:“先生不愧是我的暗部,阴阳两仪中的阴面。这些暗中的规则和规律,先生深谙于心。吾受教了!那便以先生之言,不杀崔琰,而是控制他的家族。 不过,明日夺回邺城,我担心的不是崔琰的去留,一个卖嘴卖风骨的文人,我才懒得和他废话。我担心的是母亲和甄宓! 母亲的安危关系我切身利益,而甄宓的贞洁关系到我的名声尊严! 所以先生明日入城,我把周仓派给你,再给你五百人!你把一系列的事情都查明。重要的证人,统统给我关押起来不准他们和外界有接触! 此外齐夫人那边我亲自去见,若他真有所谓父帅的传位诏令,我无论如何要拿到手!” 逄纪施礼道:“臣领命!同时臣还会把许攸一族控制起来,听凭主公发落。” 袁尚则幽幽的说道:“许攸一族,先关押起来,此时不做处置。当下打赢下一仗才是最要紧之事,其它的事情和人物,战胜后再处置!” 在翌日的清晨,袁尚率领着他的军队准备攻城。他的军队整装待发,士气高昂,每个士兵都展现出了战斗的决心和信心。他们列阵于城外,旗帜飘扬,刀枪闪烁,气势如虹。 而在城内,崔琰率领着守城军队。他们士气十分低落,而且兵力不足,训练不济。士兵们听到颜良文丑的名号就没有打赢的信心。崔琰面对着敌军的压力,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忧虑。但作为一名文官客串的将领,他知道不能示弱,只能坚定地带领部队坚守城池。袁谭所托,崔琰自己打算尽可能的去兑现承诺。 两军对峙在战场上,气氛紧张而又压抑。袁尚的军队整齐划一,士兵们一个个神情凝重,眼神中透露出对胜利的渴望。他们的刀枪闪耀着寒光,士兵们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 城墙之上,崔琰的守城军队人数不多,城墙上飘扬着稀稀拉拉的旗帜,随风飘扬,仿佛在宣示着他们的兵力不足和实力不济。 袁尚本人亲自出列,要求崔琰献城投降,不要给袁谭做陪葬,不要连累这些邺城的守城将士们做炮灰做冤鬼。随后袁尚又宣讲了袁谭弑父夺位的经过。 但是崔琰油盐不进,表示袁尚是为了诋毁和抹黑袁谭而杜撰陷害。 袁尚也懒得和崔琰磨嘴皮子,打仗什么时候是用嘴打赢的?! 于是袁尚下令全军攻城! 麾下颜良和文丑各自领兵一万从东门和南门攻打,袁尚与逄纪、邓辰(陈登)率领剩下的士兵待命。 仅用不到一个时辰,几乎同时,袁尚军队从东门和南门都攻破城池! 而崔琰不出逄纪所料,被他的下属给反叛抓了起来,这一切都是逄纪在城中的暗线花钱买通军中之人所做之事。 袁尚当即率领大军进城! 邺城,我袁三郎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