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想如果能借张合之手杀死郭图,那么既可以完成自己的目的,又可以掌握张合的一个把柄。有了这个把柄,再对张合拉拢,算是威逼利诱,张合必然会倒向自己。不过难的是张合不同于寻常武将,这人是个儒将,平日里喜好的是风雅之事,要他一怒之下杀郭图没那么简单。因此袁尚需要挑拨离间,挑唆张合去杀他,并且给他创造机会去杀郭图。只要他杀了郭图,他就只能服从自己了。 挑唆这种事,并不难,尤其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挑拨,最是简单。而且这种挑唆通常是建立在原本就有的矛盾之上,两个人原本就水火不容,其他人从中再加把火,这事八成就得打起来。 当下郭图和张合只是口舌之事,远远未到张合愤而杀人的情况,这就看袁尚怎么挑拨了。这种话不急在一时,更不能让郭图听到和感觉到,因此要找时机。 话说这日,一行人来到了濮阳城,前面的两个梯队,已经部查好,没有风险,濮阳城只是普通的查问来往旅人和客商罢了。袁尚的队伍早就化整为零,顺利的进入到濮阳城中,选定一个普通的客栈住了下来。 袁尚也是第一次进入曹操的辖地,这濮阳城的战略位置袁尚也和张合郭图进行了分析。 濮阳在过去几年曾经久经战火蹂躏,吕布在曹操大军攻打徐州时,曾经偷袭此处,占领了濮阳的大部分地区。曹操回援与吕布大战,因为疲劳之师,最初被吕布杀得大败,曹操本人险些被吕布杀死。吕布在此地也上演了惊世骇俗的一人被曹操八员战将围攻而不败的辉煌战绩。 当时陈宫给吕布出谋划策,说曹操回援军队疲乏,吕布虽然兵少,但是集合兵力冲击曹操本阵,必胜。吕布骁勇天下无敌,果真带着以逸待劳的精兵把人数上占据优势的曹操军队杀得大败! 因为冲杀的是曹操本阵,所以吕布径直去杀曹操,曹操的军士根本抵挡不住赤兔马和方天画戟。危急时刻曹操手下的战将全员出动车轮战围攻吕布,分别是典韦,许褚,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仁,徐晃,乐进! 可想而知典韦出手了,他可是曹操的近卫将官,负责曹操的人身安全,他出手说明吕布已经杀到曹操眼前了! 八将死战,且战且退,这才保住曹操的性命。吕布一路追杀,火烧濮阳城,曹操在逃命时险些被城门的横梁砸死,多亏典韦在身边关键时刻替曹操托住千斤重的横梁,但也因此脱离了对曹操的保护。吕布的赤兔马速度太快,竟然追到了曹操,但是因为是夜间作战,他找到曹操时没认出他是曹操。吕布反问曹操,曹操逃向何处了,曹操指了指远处树林中,吕布便去了。这便是三国中有名的典故“见面不识曹”,后世说书人称这段是“吕布见面不识曹孟德”。算是曹操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濮阳之战后来因为天灾蝗虫而搁置,吕布因为粮草不济,还是败走,去投奔了徐州的刘备,这才有吕布背信弃义偷袭刘备夺取徐州的后事。 这濮阳城经过这场大战,生灵涂炭,这些年才刚刚有些恢复生产和经济。目前在此驻守的是曹操大将夏侯渊,此人有两个绰号,曹家飞将和白地将军。 夏侯渊擅长千里奔袭,往往冷不丁的给予没有防范的敌军以致命打击。最经典的战例就是曹操会战击败马超和韩遂大军后,马超在张鲁支持下再次进犯曹操地盘。夏侯渊得到紧急敌情,搭档张合,二人率军千里袭敌,打败马超,将他逼回张鲁地界,再不敢孤军北上! 白地将军则是说夏侯渊身先士卒的勇猛和气魄,“白地”指的是战场上没有任何遮蔽物的开阔平地,说白了就是肉搏战的战场!肉搏战夏侯渊从来都是身先士卒,冲杀不辍! 当下的濮阳领军者是夏侯渊,另有满宠这员酷吏。满宠曾担任督邮,后来又代理高平县令,曾将犯人拷打致死,于是辞官归家。192年,他被曹操招募,后来掌管司法,以执法严格着称;转任汝南太守,开始参与军事,曾参与赤壁之战。后关羽围攻樊城,满宠协助曹仁守城,劝阻了弃城而逃的计划,成功坚持到援军到来。 目前濮阳的驻军不过一万多人,整个濮阳处于休养生息的状态。袁曹之间这几年没有战事,吕布也逃到徐州地界,濮阳作为兖州的治所,总算太平了几年时间。不过不要小瞧这一万多士卒,这可是夏侯渊的精兵,加上满宠治军极其严格,这支队伍可以说战斗时以死搏杀,令行禁止,战斗力十足! 外加夏侯渊有飞将之名,别看濮阳和邺城距离远,但他可以随时奔袭去邺城,威胁袁绍的大本营!只不过暂时曹操没有这个军事计划罢了,因此夏侯渊便在此安心练兵,肃清匪患,保障濮阳生产和民力的恢复,以便为曹操提供更多的战争补给和兵源。 这几天赶路颇为劳累,郭图平日是谋士,这种骑马的长途跋涉和风餐露宿的生活,对他的身体而言负担很大,今日好不容易进了城,有客栈居住,郭图吃完饭倒头便睡。 袁尚和张合因为是武将,平日里操练兵马习惯了因此没有郭图这般的疲劳。袁尚与张合单独找了一间客房,二人点了许多的酒肉,晚上算是好好休整一番。袁尚也借机挑拨张合与郭图的关系。 二人特意点了濮阳当地的好酒,名叫“十字坡”,之后畅饮吃肉。袁尚自从穿越就一直是锦衣玉食,这几天行路,路上净吃干粮和肉干了,今天也算好大大牙祭。 张合健谈,毕竟是正八经读过书的将军,袁尚则正好多了解一些战法和军情。河北军中,袁尚心中最为好奇倒不是被誉为四庭柱的四员猛将,而是已经被袁绍加以叛主罪名杀掉的鞠义。这厮当年八百儿郎大破上万白马义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张合与鞠义是多年的同僚,当初界桥大战后,众将皆来取经求教,鞠义性格豪爽,好显摆,便把当初的战法告知。 虽然鞠义当时只有八百儿郎,但是公孙瓒是不知的,因为鞠义当时埋伏在界桥的芦苇荡中,而且主公袁绍亲自率领五万士卒在后方半里处。当时白马义从的骑兵经过埋伏地点,鞠义带着八百儿郎一起杀出,盾牌护住头顶,下方则以单手持弩箭射击!八百人分为两组交替进行射击,每人随身带着两张弩,并且带了足够多的弩矢。这一下子白马义从就乱套了,公孙瓒老儿太过骄傲,他认为白马义从这支骑兵战斗力超强,即便被埋伏也可以进行反打,于是竟然没有选择撤退而是反击。这一下子成了昏招,变为添油战术,敌方骑兵迎着强弩上,一排排的被射死。打了一会死伤太多,骑兵出现了恐慌,以为遭遇了袁绍的大部队,因此开始败退。鞠义便开始掩杀,盾牌护住头顶,下面以刀斧进行劈砍。一通穷追猛打,竟然把公孙瓒数万军队杀退!一战下来杀敌数千! 张合是听鞠义亲自讲过战局的人,因此说得十分详细,讲到精彩之处袁尚拍手叫好,随后和张合饮了一大碗! 张合喝得有点多,袁尚又十分亲和,而且对鞠义赞不绝口,甚至对他的死非常惋惜。酒这个东西容易让人冲动,张合在这种氛围下便说漏了嘴,他其实与鞠义私交颇深,当初袁绍杀他时,张合还曾力保,但是主公不容他,众将也不能违逆主公。说鞠义图谋不轨想背叛主公,张合一百个不信一千个不信,要说鞠义傲慢经常持功冒犯袁绍,张合却是认同的。 袁尚轻叹道:“果然,鞠义将军就是死在太张扬,并且骄傲放纵上面了。他总是邀功冒犯父帅,犯了父帅的忌讳,才有此下场。但如果我是父帅便不会杀他,而是小惩大诫。” 张合闻言赞道:“三公子仁义之心让合感佩,然而当时的情景,就算三公子在场也无法挽救鞠义将军了。” “这是为何?”袁尚有些不解。 “唉,说来可恶!当时想鞠义将军死的另有其人!”张合愤然的把酒碗给摔碎了,他自知有些失态,连连向袁尚道歉。 袁尚则一把拉住张合的手,“儁乂(junyi)兄,你我这些日子十分交心,我敬重兄台的武艺和人品,乃是儒将气质,因此今晚饮酒论事,不分彼此。兄台且不可防备于我,不妨把实情相告,不然我这一片对兄台的敬仰之情岂不是白费了?” 酒喝到这程度,话说到这份上,张合闻言心中也是十分感慨,这几天路途上,袁尚对自己十分亲和,尊敬有加,交谈甚欢,尤其袁尚也喜欢讨论战法与兵谋。每每郭图讥讽袁尚都出言相维护。今晚沟通,袁尚更是酒后吐真言,非常坦诚,因此张合也承下袁尚的情谊,说道:“三公子如此待我,儁乂岂有言不由衷的理由!我便把当时的情景告知!” 原来,当时告发鞠义不轨谋反的人是郭图和逄纪! 逄纪找到了一些鞠义的错处,但是都罪不至死,无非一些军饷和军令的执行不到位,原本都是些最多杖责的罪过。可是在郭图和逄纪的添油加醋下,主公袁绍原先就对鞠义不满,因此严加斥责。不想鞠义犯上顶撞,甚至说出袁绍要“鸟尽弓藏”的昏话。这下导致彻底激怒了袁绍,袁绍遂借着郭图逄纪二人的事由直接给鞠义定罪反叛,下令处死。 众将为鞠义求情,袁绍更加忌惮鞠义的号召力,因此严令再有求情者与鞠义同罪!最终无人再敢求情,鞠义被处死! 袁尚也是头一次了解到鞠义被杀的原委,竟然与郭图和逄纪有关! 郭图在原史上就经常向袁绍进谗言。郭图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可是袁绍却非常重用他,田丰被郭图所害入狱,最后郭图还挑拨张合、高览与袁绍关系,最后二人叛变。 看来郭图这个人是非除不可!不然日后他必然也会向袁绍说自己的坏话。 至于逄纪,这个人是挑毛病找罪证的能手,但是也因此更加喜欢以他找到的罪证来给别人定罪,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功绩和职务。不过逄纪若逢明主依旧可以物尽其用,就如同曹操手下的满宠。 满宠是个酷吏,军纪严明,律法苛刻,在曹操的治下反倒十分有用,不但整肃军队和官吏,关键时刻还能坚守城池! 逄纪亦是如此,他找到鞠义的错处,去举报这是无可厚非,只是最终定罪已经远远超出证据。因此逄纪虽然弹劾鞠义,但是却并非是小人所为。恐怕这袁绍军中一切人的错漏被逄纪查到,他都会进行举报吧。 说到这,话题正好落在了郭图的身上,袁尚正巧有想借助张合之手杀死郭图的想法,正好顺着这件事挑唆张合动手! “怪不得郭图对父帅说儁乂将军那么多的坏话,看来当时你为鞠义将军求情被这个小人记在心头了!因此这些时日咱们一起聊天说话,他也总是讥讽于你。”袁尚露出一副抱打不平的神态来。 “郭图在主公面前说我坏话?!”张合此时顿感酒醒了一半!袁绍的翻脸无情他可是见识过的!若是主公对自己不满,难免日后会遭遇不测! 袁尚叹了一口气,为了吊足张合的胃口故意说道:“罢了!反正儁乂兄是个持身守正之人,也不怕别人指摘!” 张合连忙给袁尚斟酒,说自己只是一个武将,在军营外并无依仗,最怕小人进谗言,他怕自己走鞠义的老路,因此恳请袁尚提点一二,把郭图攻讦自己的话告知。 袁尚见时机已到,便开始编瞎话挑拨张合与郭图的关系了! 只见袁尚扼腕叹息的说道:“原本我和儁乂兄可为姻亲的!” 张合闻言有点懵:“三公子,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