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文丑赫然一副猛将的气势,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自信,从他骑马的姿势看出他精于骑术,从众将士的低声欢呼中看出他在军中的威望。 但最让袁尚注意的还是文丑的那杆钢枪。这杆大长枪有些与众不同,枪头呈乌鸦的形状,枪尖是三角形,而枪尖后面有一对类似于鸟翼的部分,十分尖锐。袁尚忽然想起来,文丑的枪法高超,他与赵云、张绣等三国使枪的武将有着些渊源,据说他们三人是同一个师父,分别把不同的三种枪法传授给他们三人,但三个徒弟彼此是不认识的。而文丑所学的枪法是寒鸦幻影枪,他现在手中的这支造型特殊的钢枪应该就是寒鸦枪了。 这是一段野史轶闻,袁尚并不能确定其真实性,有关这些隐私的事情,他也没有那么多兴趣。 不过眼前的对战则是真实的! 袁尚感觉心中的热血都要燃烧起来,身为男人,这种单挑带来的感觉,是其它任何事情都无法带给自己的。 兴奋,激动,却又异常紧张,有一丝小小的恐惧,更多的是战胜敌人的欲望! “三公子,您这边可准备妥当?”文丑在马上抱拳,总算说了一句话。 袁尚听着文丑的话语,语气中十分平和,略带一点敷衍,完全没有顶级武将战前那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更不见半分杀气,大概是觉得自己武艺太低吧?也有可能是碍于自己三公子的身份。 “文丑将军,请您务必不要手下留情,只要不伤我性命,您尽管施展武艺!尚感激不尽!”袁尚抱拳喊道。 文丑闻言并不答话,而是用枪杆拍了一下马,随后从远处向袁尚冲来! 袁尚也是抖擞精神,舞动双刀骑马冲向文丑! 袁尚丝毫不敢轻敌,他拿出百分百的状态甚至百分之一百二的状态来! 袁尚的武器是双刀,武器在招式上占据优势,毕竟两把武器,攻击角度和方式更加多变,但是在武器距离上有劣势,自然比长杆武器的枪矛和刀斧短一些,俗话说的好,一寸长一寸强,尤其马战,长杆武器作为主流武器最大的优势就是长度! 因此袁尚要的是先接住文丑的一轮进攻,之后在二人接近后,用华丽的刀法反攻! 一念及此,袁尚双臂蓄力,紧握手中的鸳鸯双刀,待文丑出枪的那一刻,他只须双刀架开长枪,随后便可近战反攻! 二人对战之时,其他的武将也围拢到颜良这边看这场比试。张合,高览,韩猛,还有一些有军职的将官都对袁尚拭目以待。 军士们也纷纷的齐声呐喊,“战,战,战!” 在军营中这种比拼较量时有发生,将官们彼此也是切磋武艺,同时也是男人之间的竞争,更有利于主帅掌握自己手中猛将的真实实力。这样将来上战场,武将单挑时,也不至于派出自己武艺不精的武将挫败自己这边的士气,也让将领白白送死,毕竟培养一个领军的武将也是不易,本来打仗的人员耗损就很大,再不知己知彼,只剩下打败仗了。 众将看着袁尚,一身麒麟宝甲,头戴紫金冠,手持鸳鸯双刀,坐下的神驹栗黄乌孙,真可谓是天人之姿!这等鲜衣怒马的少年儿郎,让整个演武场都热血澎湃! 回到战场,袁尚与文丑的坐骑均是宝马,二马速度都极快,迅速的接近中! 袁尚听到耳边风声,猎猎而响,文丑的距离转瞬就到眼前了! 这时已经到了长枪的攻击距离!袁尚憋足了力气,打算去格挡文丑的寒鸦枪。 可是文丑没有出手! 他放弃了第一时间进攻袁尚的机会! 电光火石间,袁尚根本来不及多想,二人距离接近,袁尚的攻击距离到了! 袁尚横过双刀,一前一后,横着劈向文丑! 这招称作“夫唱妇随”,鸳鸯双刀前后而出,看似砍向对方两个位置,其实攻击的是同一位置!只不过两刀先后而到!双刀在攻击招式上十分多变,往往令人应接不暇! 一瞬间袁尚十分欣喜,这一战想获胜,有门! 再看文丑这边,整个人十分放松,毕竟是经历过百战之将,战场上冲杀惯了的人,这种比试较量就是如同喝水吃饭一般的简单。 他十分平静的看着袁尚张牙舞爪的攻过来,并且放弃了自己长枪的距离优势,没有抢先攻击袁尚,文丑心中所想也十分简单,主公的三公子,总得给些面子的。 因此他算让了半招,待袁尚出招后,他才进行反击! 袁尚双刀一前一后的砍过来,文丑把手中的寒鸦枪从下往上的挥出,以枪杆敲击鸳鸯双刀! 这一下子,袁尚的双刀就撞击在寒鸦枪的枪杆上!只听“铛铛”的两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袁尚就感觉到一股巨力从寒鸦枪传来!顿时自己的气力就被完全淹没在这股力量之下,双手的鸳鸯刀,一瞬间被双双击飞! 当武器被崩飞后,袁尚就感觉双臂都被震麻了,双手虎口隐隐作痛! 他一瞬间有种自己完全失去安全感的恐惧感,战场上失去了武器意味着死亡!一回合,袁尚就被文丑缴械了。而二人打马对脸相视,袁尚清楚的意识到文丑还有机会出手! 这若是出手,自己手无寸铁,双臂麻酥酥软趴趴的,只能挨枪扎了! 然而文丑并未出手,只是这么静静的让二马交错,之后他拨转马头,提枪抱拳对袁尚说道:“三公子,得罪了!” 袁尚愣愣的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机械性的也抱拳,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半天憋出一句:“多谢赐教。” 之后袁尚悻悻然的随着文丑往众将官那里去。 袁尚刚刚热血的激情,一瞬间被浇灭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自己的武艺水平,在文丑面前不过是一合之将! 想起来也是非常合理的,文丑能以一敌二对战徐晃张辽二将获胜,而袁尚在张辽手下是三回合就败退,今日一战,袁尚不止跨了两三阶对战文丑,可不是得一回合就战败。 袁尚暗忖:怪不得刚刚颜良文丑面对自己的比试请求面有难色,就是因为久经沙场的二人早就看出袁尚实力不济,以他二人强悍的武艺,就算是放水,袁尚也走不过一回合。 刚刚文丑放弃长枪的距离优势抢攻自己,已经是放水了!若是他全力一击,袁尚别说一回合了,一照面没过,弄不好就被一枪戳死了! 文丑从气力,速度与反应,作战经验等诸多方面都远超自己两到三阶! 气力值,文丑以枪杆轻松敲掉袁尚的鸳鸯双刀,这一击和大人拿捏小孩一般,这般巨力之猛烈可谓是“侵略如火”! 出招速度上,文丑更是恐怖,袁尚先出招,他后出招,竟然还是做到后发先至,半路便把自己的招式破解了,对应一句话“迅疾如风”! 经验上,文丑早就看透自己的招式,探出自己的不足,于是这才有让招,破招,再让招的骚操作,当真是“稳如泰山”!(袁尚又改为“稳如老狗”) “侵略如火”、“迅疾如风”、“稳如泰山”,文丑这位武将不愧是河北武将中的翘首! 而颜良比他还要强一些!那么能击杀颜良文丑的关羽呢?还有让关羽张飞二人联手都吃不消的吕布呢?这都没法想了! 袁尚一合战败,众军士们一阵哄笑。 袁尚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刚刚比试时还以为自己有优势,结果被现实啪啪打脸。怪不得颜良压根不下场和自己比试,看来自己真的没有资格和他对战,要不是冲着自己主公三公子的身份,这二将压根不会拿正眼看自己! 想到这,袁尚忽然大笑起来,这笑声把众将和众军士都笑懵了,明明挺丢脸的事情,袁尚为何还要大笑? 袁尚笑原因有二,其一这一败来得非常及时,不早不晚,打醒了自己,让自己清醒和能够自我定位,免得让自己有谜之自信,今后不会吃大亏;其二他心中着实敬佩颜良文丑二人的武艺,有此二人冀州兵马如虎添翼! 袁尚大笑后说道:“我冀州有如此猛将,且不止一员,真是幸甚至哉!天佑我袁家啊!” 袁尚遂下马与文丑回到演武场的帅台,与众将士说话。袁尚瞬间再无失败的颓废感,反倒是心情极佳,一方面不住的夸赞文丑的武艺,并褒扬其他齐名的武将,尤其是颜良,另一方面也不断的自嘲,武艺低微,还敢挑战如此强者,希望众将不要笑话自己的初生牛犊不自量力。 众将也是一阵说笑,张合直言道:“三公子败给文丑将军不丢人的,整个河北能与他对阵而不输的也没几个人。今后三公子若是需要对练,末将愿为陪练。” 袁尚不由得感叹,还是儒将懂得让人下台阶啊! 颜良文丑也对袁尚的这一反应颇有好感,毕竟袁尚没有拿主公三公子的身份压人,更没有打不起,输不起,相反有种“心服口服”的感觉,有种大丈夫坦荡的胸怀。袁尚对二人的褒奖更是多以摘引主公袁绍的话,例如“怪不得父亲当年做十八路诸侯盟主时,遭遇猛将华雄连续斩杀盟军将领后,说麾下颜良文丑二将若在此,岂能让华雄逞凶?!” 颜良傲气,文丑孤僻,二人出自寒门,非常在意别人的评价,如今袁尚如此夸奖,让二人心中对袁尚多了几分亲近。但仅仅是亲近,远远没有到归顺的程度。 最后袁尚对颜良文丑订下酒约,过几日要请二将喝酒,颜良笑着推辞了,文丑笑笑不说话。 经过此番比试,袁尚坚定一个信念,无论如何要把颜良文丑拿下,收为己用!这等猛将是自己人,则如虎添翼,若为敌人,则是索命的阎罗! 袁尚借机与众将讨论起军务,例如训练、军纪和后勤等事,聊了许久,最后他看看时候不早了,该去找父帅回家收拾河东刘氏了,便告辞,往袁绍休息的营帐而去。 路上,袁尚经过一个大帐,竟然从里面听到喝酒行令的声音!心中不免恼火!整个军营都在操练或者忙着各种军务。竟然有人在天没黑的时候就在营帐中喝酒!究竟是谁如此胡来?! 袁尚见状直接往帐内走去,却被门口的两个卫兵拦住,其中一个说道:“这位将军面生得很,敢问找我家将军所为何事?” 袁尚一愣,脑子飞快的反应过来,敢在军营中饮酒的将军,还能有谁?再听帐内推杯换盏应该是两个人,那自然就是酒蒙子二人组——淳于琼和吕威璜了! 想到这,袁尚便停住了脚步,扭头离开了。他如今刚刚出仕入伍,还不到清剿两人的时候,目前也没有这个实力。而且即便通知袁绍二将军营中饮酒,袁绍不过斥责两句了事。袁尚已经在其它地方埋好了大坑等着这二人往坑里跳,此时还不到清算的时候。 袁尚来到袁绍的营帐外,通传后进了营帐,却看见有袁绍身边立着一个小妾正在服侍他穿盔甲。 袁尚表面上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正常的施礼,准备和袁绍过会一起回府。但他心中却有一万只草泥马跑过。 怪不得淳于琼和吕威璜敢在军营中无视军纪饮酒,敢情主帅还金屋藏娇呢!也怪不得父亲这一年来经常在军营一住就是十多天,就连过去时常宠幸的齐夫人那边也很少去了,原来他在军营这个小天地中,过得异常滋润呢。 袁尚心中不满,但表面上云淡风轻,好似无事发生。他知道自己万万不能因为这些私生活的琐事影响袁绍对自己的观感,毕竟他需要父帅的支持,从而获得更多的信任和权力,以为日后的夺嫡之争而做准备。 父子出了营帐便在亲兵的护卫下往府中前行。 路上袁绍用略有点尴尬和心虚,但依旧保持着父亲高高在上的态度,对袁尚说道:“在军营里的事情不必和你的你的母亲以及姨母多讲。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袁尚乖巧的答应,他才不会把父亲金屋藏娇的事情告诉家里呢。不过他还是把与文丑比试失利的事情告诉了袁绍。 袁绍倒不以为然,毕竟文丑的武艺他是最清楚的,输给文丑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此袁绍只说让他日后加紧练武便没再说别的。 父子二人来到府中,刚下马,便看到刘夫人和河东刘氏家主刘樊,两个人跪在大门内,两人皆是手中托着一根荆条,一副请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