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久了,站不起来了 有梦想吗? 好响亮,好致命的一个问题。 “梦想?那是什么?” “就是你最想老天爷保佑的事情。” 被问到的人支支吾吾半天随后才挠头有些憨厚的道:“我就喜欢存点银子,跟山寨的弟兄们吃好喝好,要是能娶一房媳妇儿就最好了!” 朱棡点了点头。 “你呢?” 他又看向下一个人。 是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面色黝黑,嘴唇很厚,看起来十分老实。 “俺?俺就希望能够天天吃肉,顿顿吃肉!对了,还得喝酒!山寨里一个月才能喝上一场酒,要是能天天喝酒吃肉,叫我干啥都行。”汉子挠头憨笑。 真朴实啊! 朱棡深吸一口气,叉腰感叹道:“大家都是好汉子!你们的梦想对于中原的富贵人家来说,只不过是寻常,他们有最漂亮的姬妾,最好的府邸,最高档的美酒,还有最美味的食物。” “可是这些东西对于大伙来说,就好似镜花水月,黄粱一梦,是大家做梦才能梦到的东西。” “这是你们的不幸!” 众人纷纷垂头丧气,眼中有些许不甘。对于他们这群汉子来说,在最年轻的人生之中,却只能看着别人享福是一种十分折磨的事情。 纵使他们不甘,他们委屈,可又能怎么样呢? 在等级制度十分森严的古代封建社会,出身就代表了一切。 世人都说寒门子弟,但什么样才能称得上是寒门呢?他们是寒门吗?不,他们连寒门的门槛都称不上。 寒门,指的是那些已经没落的世家或者权力势力影响比较小的家族。但就是这样也能称之为是世家或者家族!有的大部分则是一些庶出的子弟所建立的家族,所以寒门亦称之为庶族。 寒门之下,便是良民,而即便是良民,也必须是有田有房有户籍的平民百姓。这一类百姓并不缺吃穿,只要肯耕种土地,是饿不死自己的。 良民之下便是黎民,一般指的是有房没田的佃农。 而那些没房没田的只能称之为是草民。 而那些颠沛流离,居于外地,远离户籍之外的则称之为流民。 至于说那些受灾之后身无分文,连吃的都没有,随时饿死的,那就是难民了。 其后还有军户,便是世代为军的家庭。 而他们这些土匪前身大多都是一些没房没田更颠沛流离的人!这就是古代社会严格的出身制度,所以他们只能叹气,只能自卑。只能想象着富家豪生在宅子里酒池肉林的景象。 “但!” 朱棡突然提了语气,声音高了几度。 “这也是你们的幸运!” 幸运? 众人错愕,脑子中都觉得这个三当家的是不是傻了? 在他们纷纷摇头叹气的时候,朱棡仿佛一颗明亮的星站了出来,他斩钉截铁的告诉众人: “因为你们遇到了我,又或者说遇到了这个世道!” 不错,或许这样的窘迫环境在后世的社会之中无法改变,但是在明朝可以改变! “你们自卑,你们哀叹,说白了还是因为你们没钱没势没长相!女人看不上,吃顿饭都得摸空腰包!” 这句话说的有点狠,众人脸色煞白,也有人愤愤不平,捏紧拳头。 要不是因为穷,谁会上山当土匪当山贼呢? 谁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呢? 但朱棡无视了他们的愤愤不平,道:“若是你们有能力,有胆色,能够改变一个地区的制度,还会像现在这样吗?我让你们读书识字,操练武功,不是为了教训你们,更不是为了我自己。你们不必将我看作是仇人,我说的这些话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对你们说出来!” “我出生中原,从小算得上是锦衣玉食,我爹是朝廷的大官,家族可以说是显赫至极,若不是犯了法律,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我的前半生可以说是平坦无波,所以我想要来到西北,想要来到这大山深处建立属于自己的底蕴,我本以为这里都是一群虎狼环伺的狠人,但是我很失望,因为你们不是一群虎狼,而是一堆有了粮食就只会龟缩在洞中的老鼠!” “安于现状!” “却又不甘别人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你们这叫双标!” “可耻!” “你们说自己不怕死,不畏死,可为什么偏偏又羡慕别人?不想着光耀门楣,不想着改变现状,不想着去砸了富人的碗,抢了富人的女人,反而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天天窝着。” “就你们这样的还有能耐去羡慕别人?活该看着别人抱着漂亮姑娘吃着山珍海味,见了你还对你吐个唾沫叫你一声穷比!” “我很失望!我当初听了好汉寨的名声,本以为这上面都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都是想着荣华富贵的人, 但你们只是一群没有志向的懦夫!” “让你们跟我比把式,你们比不过,让你们识字,你们又叫着不干,怎么?躺在地上躺久了,站不起来了?!” “我言尽于此,愿意学的往前一步!不愿意学的转身回去继续躺着。” “要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我离开好汉寨,就当我从来没来过这里。” 朱棡说完,直接找了个椅子坐着,静静的看着这四十多个脸色近乎要爆炸的汉子。 就连毕云涛和孙福龙两人都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 毕云涛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好老大,带着大家在这片百里大山生存了下去,但如今他觉得自己羞愧万分。本该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偏偏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龟缩在这大山之中。 惭愧! 太特娘的惭愧了! 众人纷纷自检自讨。 李景隆则是走到朱棡身边,以手捂着嘴巴贴在朱棡耳边道:“王爷,你就不怕他们狠起来把咱们宰了?” 朱棡叹了口气。 “你太小看这些人了!” 随即他看向李景隆:“你从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我看也把你给娇惯得差不多了。从今天起,你也跟着他们操练!” 李景隆顿时呆滞,微张嘴巴以一种‘你来真的?’的表情看着朱棡。 “王……?”李景隆发出哀嚎声。 朱棡面色一板:“没外人叫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