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深渊 朱棡咬牙。 是责任! 是一个作为少年郎的责任! 我辈当自强! 在后世的世界,亦有青年不顾艰险营救生死垂危之人,况且他朱棡怀中救得是自己的恩人?对!海别替他挡了那至关重要的一箭,没有那一箭,别说楚力,怕是连他自己都会死在这。 “放……放开!” 海别急了。 她的手指抠着朱棡的指头,可男人那五指仿佛要将她给融进去一样。 “不……值……得!” “你是王爷!!” 海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是王爷,你是大明的皇子!你犯不着为了我一个降将的女儿这么做。 我忤逆过你,我反驳过你! 可……。 海别眼眶瞬间湿润。 可我不想看到你跟我陪葬! 朱棡被吵着心烦意乱,他正在满脑子的想办法。 可有什么办法? 大水已经淹没到他的下巴,海别的脸也近乎是泡在水中,此时再不做动作,怕是两人都要被淹死。 急急急!! “咳咳……。” 海别呛了一口水,脸色更为苍白起来,朱棡能够看到,她的背上还在渗血。 “朱……朱……朱棡!” “你……放……放了我……。” 朱棡皱眉,低头看着海别那倔强的眼神,恶狠狠的道:“老子不会让你死!!” “给我安分点!!” 这时候,李景隆站在朱棡不远处的水流之中大喊。 “王爷!!接住!” 话音落地,李景隆就被大水带翻,整个人被卷入了水中。 而他说话之前,已经将自己身上的匕首给绑在了一根绳子上,抛了出来。 有机会!? 不,没机会! 一股汹涌的大水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涌来,卷起了近三尺高的落差,轰隆隆的水声携带一股无匹的威能瞬间将朱棡吞没。 朱棡心道不好,憋气之下将腰间腰带解开露出其中的扣子,随后跟海别的行军腰带扣在一起。 看来,得闯闯鬼门关了!! 眼看着憋气已经到了极限,朱棡只能无奈的放开自己已经僵硬麻木,并且磨破了皮的左手。 瞬间,两人直接被卷入了水中,随后跟着浪潮一起落下山谷……。 李景隆刚从水里爬起来,就看到王爷跟那个番婆子被冲出了山谷。 那一刻,李景隆直接傻了。 下一秒,他解开扣子,扑了上去。 那一秒,也是李景隆一辈子最长的一秒。 跳不跳?跟不跟? 不跳,自己就这么活着回去。会造成的后果就是皇爷的愤怒,皇爷没了儿子,他们这些随行的将领有一个算一个,全没有好果子吃!而且对于恩宠至极的曹国公家来说,李景隆的活,就意味着皇爷的嫌隙。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一个字‘忠!’ 主子遇到危险你这个当侄子的都没想到去救人,我皇家宠你曹国公府是为了什么? 皇家,向来需要的是听话的狗跟忠诚的仆人。 明面上他李文忠一家子是皇爷的亲戚,可说白了,内里不还是给皇家服务的勋贵吗?一个忠字,就是给皇家办事的准则。你只要忠于皇族,皇族多少不会让你吃亏。 即便是被当做狗来看,又如何? 你不想当,有的是人想要当。 而他李景隆今天这么一跳,若是侥幸活了,那李家恩宠就会再上一层楼!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一个对自家的主子如此忠诚的贵族,势必会成为主子的心腹。 再不济,他李景隆交代在这,他爹还年轻,家里也还有弟弟。 虽然李景隆看不上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但多少也是李家的种。自己也算是……。 李景隆唯一不舍的或许就是……。 额,不算唯一。 醉梦楼的巧巧、素琴、如烟……,反正不少,都挺不舍的。 哦对了,还有城门口卖豆腐的俏寡妇,说去她家吃豆腐说了好几次了,都没赶上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看这俏寡妇的豆腐嫩不嫩。 李景隆栽倒下去的瞬间,身体一阵失重。 这一刻他仿佛跟倾泻下来的大水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相对静止。 他借着水的透亮去看跳魂岗。 什么也看不到,水太多,离得也太远。 他此时多想喊一句: “邓芳,老子是男人!!” …… 岗上,在所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之时,一道红色的倩影,也随之淹没在了巨大的浪潮之中……。 李景隆! 老娘来找你了! …… 洪武七年六月二十三。 这是朱元璋到达大同的第十天。 也是他参与大原官道奠基仪式的日子。 没人透露朱元璋的身份,朱元璋扮成了一个富家老爷站在城门之上,看着台下那专门为举办庆典修建的校场。此时的校场之中可谓是人山人海。 自晋王开辟集宁府以来,这座新建的漠南行省首府受到了广泛关注。 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邀请了天南海北的行商走贩们齐聚大同,共同参与一场别开生面的奠基仪式。这条官道的开辟,也意味着大同正式开启了道路网络的辐射。 第一条,大同城至太原城! 而这条道路,采用的是收费模式。 校场的点将台上,一个身着青衣毡帽的年轻人站在上面,这张脸对于各家商户来说并不陌生,别看这家伙一脸笑意盈盈的,可大家都明白,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家伙,是兴国商会这个庞然大物真正的核心人物。 周仁! 一个来自于应天府京师的无名小卒。 不到一年时间,他已经站在上千人面前镇定自若的侃侃而谈。 晌午,城门口风和日丽,多云的天气也让校场之中充满了暖意,空气之中飘荡着食物的香气,因为在开始大会之前,已经不少摊贩租了旁边的摊位,准备在此人流汇聚的地方卖吃的。 能够入场落座的都是商号的大佬。 而其中也就包括兴国商会的竞争者。 来自江浙两广的商会群体! 其中,以泉州、温州的江南商会为最大的竞争者。 这些人,表面上是商会,实则只是士族代言人。 城楼上,五皇子朱橚看着坐在最前面的商会大掌柜,眼中满是杀意与怒意。 因为朱棡的几句话,让他彻底改变了对南方士族的看法。 朱橚捏紧了拳头。 他脑中回荡着三哥的一席话: “士族主张禁海,不是因为他们心系百姓生死!更不是因为他们崇尚和平。而是因为他们不想让海商这笔发家致富的道路被朝廷所用!” “江南万户,从事瓷器、刺绣、纺织、手工业者无数,可这些东西真正落到百姓手中又有多少?最终流向在哪?不还是流向海外?” “这是他们的钱袋子,他们捂着钱袋子财不露白,不愿朝廷吃利。一遇到灾年,就放肆的收购百姓手里的土地,他们有钱有粮,自然是有恃无恐!” “看着吧,最多三年,这些人就会露出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