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头子岭上的那只东北虎,赵军打算先把它借给奉天动物园配种,然后再将其送去吉省参做研究。 老虎不像别的东西,即便这么折腾,赵军也很难在它身上赚到多少钱。但赵军不在乎钱多钱少,即便没钱也能落下一份人情,关键是能给那老虎找个去处。 “哎?”吃惊是吃惊,但赵威鹏稍微一琢磨,就感觉赵军说的有谱,但这毕竟跟原定计划不同,赵威鹏就道:“好像还真行,等吃完饭,我给老穆打电话问问他。” 听赵威鹏这么说,赵军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毕竟选择权在人家手里嘛。 但这时,楚安民有意见了,他问赵军说:“赵军呐,他们岭南咋还惦记咱这边儿的老虎呢?他们那块儿没有啊?” 赵军闻言一怔,心道这楚局长是把自己管片儿的动物也都当自己的了,听说吉省要在这边抓老虎,他都不愿意。 “楚局。”赵军道:“这事是我跟他们联系的。” 楚安民眉头一皱,就听赵军继续说道:“上次那大爪子,不搁我们林区好顿祸害吗?耽误咱们十好几个楞场一个礼拜,这耽误生产进度不说,造成损失也不小啊。给我们家属区那李叔害了不说,还整好几匹大马。” 听赵军这么说,楚安民想起了那头为祸永安的东北虎,自己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前去打虎,可没想到最终还是拖了一个礼拜。 今年各个林场生产任务本来就紧、就重,让这老虎一搅和,就像赵军说的,耽误生产进度不说,造成损失也是不小。 “完了那天吧,我们当地这大爪子下山了。”赵军道:“先头他们说它奔大海林那边去了,我寻思它要走呢,走就走吧。没成想,过两天它又回来了。” 赵军没说那老虎是他们父子二人堵回来的,只道:“楚局,你说它要搁一个地方消停待着吧,也就那么地了。它平时在那地方,采山的都不去,套户也避着。但它要可哪儿跑,那就不行了呗。我怕它再祸害人啥的,就寻思给它送走得了。” 听赵军这么说,楚安民眉头舒展,并缓缓点头。 赵军趁热打铁道:“这么整,不影响生产呐!” 赵军一提影响生产,楚安民立马点头,道:“你说得对!不能影响生产!” 说这话时,楚安民深深地看了赵军一眼。他没寻思赵军会有私心,毕竟谁没事儿会去捅咕东北虎啊? 楚安民也没想到赵军会和一只老虎有仇,就认为赵军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怕老虎残害他的同乡,怕老虎为祸影响生产进度。 想到这些,楚安民看赵军的眼神就变了。此时赵军在他眼中的形象愈发高大,这个小同志虽然年轻,但在楚安民看来,赵军身上有很多的闪光点。 “赵军呐。”楚安民忍不住再次对赵军说:“等你结完婚稳定、稳定,你要有心思了,你就跟我说,完了我还给你调局里来。” 楚安民此言一出,顿时把赵子阳、宋志远都惊住了,他俩跟楚安民的时间虽都不长,但从没见过楚安民对谁这么好。 而赵威鹏倒是能体会的楚安民的心思,在他看来赵军这小伙子不但有能力,关键是还有良好的品质,着实是个人才。 “赵军呐。”赵威鹏冲赵军笑道:“我到你们林场啊,得待一阵子,你要有空的话,你领我在山上转转呗?” “嗯?”赵军闻言一愣,下意识地问道:“赵师傅,我在单位负责木材验收,你要是考察林区,得是山场技术员陪着你。” 虽然赵军没有出山经商的念头,但多条朋友多条路,尤其是赵威鹏这样的大老板,交个朋友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赵军知道有些事不能乱来,赵威鹏上山考察,自己没那能力陪同,如果硬要往上凑的话,以赵军的关系倒也不难,但就怕过后林区人传闲话。 “啊……那我知道。”赵威鹏笑道:“我吧,啥意思呢?” 说这话时,赵威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也乐意打猎,我寻思你啥时候抓那老虎,你领着我去,我看看热闹。” 赵军:“……” 没想到赵威鹏是这个心思,赵军可不敢答应,这赵威鹏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估摸体重快将近两百斤了,上山都费劲,还想跟着打围? “赵师傅。”赵军知道这种事不能含糊其辞,办不到就得跟人明说,于是诚恳地对赵威鹏说:“这个吧,我不敢答应你。咋的呢?大爪子不像别的,我爷爷他们那辈人以前总说,老虎来去一阵风,太危险了。你以前没在山里待过,我不敢领你照弄这个。” 听赵军这话,赵威鹏咔吧两下眼睛,他知道赵军说的是对的,所以即便被赵军拒绝,他也不怪赵军,相反很欣赏赵军的态度。 “你瞅你都胖啥样了?还……还啥热闹都想看。”作为老战友、老朋友,楚安民可不惯着赵威鹏,笑怼道:“这你跟山场技术员上山,都得一路搁爬犁给你往上送呢,还想跟着抓老虎去?” 赵威鹏白了楚安民一眼,没好气地道:“我乐意!” 楚安民一笑,没再理赵威鹏,而是转向赵军道:“赵军呐。” “嗯?”赵军看向楚安民,就听他道:“到时候我跟你去呗?” 赵军:“……” 赵威鹏:“……” 赵子阳、宋志远:“……” …… 吃完午饭,楚安民派宋志远把赵军送回了医院。 裴永林和那几个医生有一句话说的挺对,张援民的身体素质挺好,从清醒到现在,他的状态好了不少,说话也利索了。 赵军回来时,张援民正好睡醒了,看到赵军进来,张援民眼睛一亮,虚弱地唤道:“兄弟……” “哎呀。”看张援民醒了,赵军也很是高兴,还开玩笑似的对张援民说:“咋改口了呢?不管我叫大哥啦?”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张援民嘴角一扯,想要笑,一牵扯却感觉疼。 “大哥呀。”赵军到张援民近前,看他呲牙咧嘴的模样,本来想说什么,最后却也没说。 “嫂子。”赵军转头看向杨玉凤,道:“我大哥醒了,我们就回去了哈。” 家里还不少事呢,既然张援民没事了,赵军就得回家了。 “兄弟,你们回去吧。”杨玉凤怕赵军心里有负担,还道:“回去还得麻烦你帮我看着点儿铃铛。” “那没事儿。”赵军道:“我大侄女最懂事了。” “唉!”听赵军夸小铃铛,杨玉凤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扫向张援民道:“我闺女多好?就是没摊上好爹。” 大伙强忍着尽量不笑出声,张援民则是眯眼装作没听见,此时的他,在现实、梦里都经历生死后,也后悔自己当初的作死行径。 “行了,嫂子。”赵军笑着拦了杨玉凤一下,道:“等我大哥好了,咱再跟他算账。” 赵军此话一出,张援民眼睛瞬间睁开了。杨玉凤白了张援民一眼,然后冲赵军重重一点头。 “嫂子,你搁这儿有啥事了,你就找他们大夫。”赵军交代杨玉凤说:“实在不行,你就上三楼找那个裴院长。” “嗯,兄弟,嫂子知道了。”杨玉凤点头应下。 赵军继续叮嘱道:“嫂子,吃饭他们有食堂,你在这儿照顾我大哥,你也得注意身体。” 赵军话音落下,他身旁的解忠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 他原来兜里有二百,但那些钱跟赵有财借的八百凑上一起,一起给张援民交在医院了。这二百是解忠早晨管赵军借的,此时他把钱递到杨玉凤面前,道:“弟妹,这钱你拿着,这阵子吃喝啥的。” 解忠怕杨玉凤不肯收,于是补充道:“还有我兄弟住院费,怕再不够。” “那行,大哥。”听他这么说,杨玉凤就没推辞,从解忠手里接过钱,说:“我先拿着,等我回去还你。” “弟妹呀,钱都好说。”解忠苦着脸道:“大哥对不住你跟我兄弟了。” 说完这句,解忠脸色更苦,继续道:“我更对不起铃铛。” “大哥呀,不怪你。”杨玉凤是个通情达理的,她狠狠瞪向张援民,道:“这死玩意逞能赛脸的,谁能管住他呀。” 听杨玉凤的话,顾洋想笑,但被赵军瞪了一眼,瞬间憋了回去。 “兄弟。”这时,杨玉凤对赵军说:“不是嫂子撵你们哈,你们要回去,你们现在就走吧。早走早到家,要不太黑了,开车也不方便。” “行。”赵军也不整虚的,当即点头道:“嫂子,那我们走了。” 跟杨玉凤说完,赵军又到张援民面前,弯下腰对张援民说:“大哥那我回去了,完了等你出院时候,我再来接你。” “嗯。”张援民微微一点头,看着赵军,他心里有好多话想跟赵军说。 要走了,解忠等人纷纷上前和张援民告别。 等从医院出来,还是解臣开车,赵军、解忠挤副驾驶,刘汉山、顾洋坐后车箱,但他们没直接回家,而是先去接杨宏。 田国忠那边脱离危险了,杨宏就得回楞场,眼瞅着到结账日子了,杨宏还得开出钱来还赵二咚呢。 正好赵军这有车,杨宏就蹭车回走。 在往杨宏家走的途中,车厢里也没外人,解臣数落解忠道:“大哥呀,不是当弟弟的说你,你咋看的我张哥呀?人家我军哥咋托付的你呀?” 说破无毒,有些话还是说开的好,解臣当着赵军这么说,实则是给解忠一个台阶。 “唉呀,小弟。”果然,赵军拦解臣道:“不能那么跟大哥说话。” “兄弟呀。”解忠道:“说我就说我吧,谁让我犯错误了呢。” 听解忠此言,赵军嘴角一扯,问起前因后果。 事到如今,解忠也不替张援民隐瞒了,把这老小子到楞场后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张援民水淹、冰冻黑瞎仓的事,赵军早有猜测,此时从解忠口中得到了证实,但让赵军惊讶地不是张援民的妙计,而是邢三怎么也背叛组织了。 这不是说解忠就不可靠,而是邢三那老头很难打交道,并且不是个容易被人说服的主。 “兄弟,你是不知道啊。”解忠替自己,也是替邢三辩解道:“也不知道为啥援民那老小子一说啥,我们是真信呐。” “不是?”赵军纳闷道:“后边那俩人才去几天呐?咋也跟他一溜胡同呢?” 解忠反应过来,赵军说的是刘汉山和顾洋后,他眼神怪异地看着赵军。 “咋的了?”赵军问道。 “兄弟,你可别说了。”解忠笑了,他手往后一指,道:“他俩还不赶我跟老邢叔呢。” “嗯?”赵军一愣,就听解忠继续说道:“他俩跟张援民见面没一会儿,俩人就投降了。” 赵军:“……” “昨天搁杨宏家住,晚上睡不着,我们仨唠嗑,我才知道。”解忠道:“张援民脑瓜厉害,那嘴也是真厉害呀。” 将近晚上八点时,汽车才驶入永安屯。 两个多小时的路,解臣开了将近六个小时。 没办法,雪大,汽车几次捂在雪里,还得赵军他们下车去推。 进屯子经过顾洋家时,汽车停下,顾洋下车。 “顾洋啊。”解忠放下车窗,对顾洋说:“明天早晨八点哈,我们来接你。” 张援民的事暂且告一段落,大家都得正常生活,解忠得回楞场主持大局呢。 而刘汉山、顾洋都是楞场员工,正好明天一道上山。 “解哥。”顾洋苦着脸道:“我不去了。” “咋的了?”赵军闻言,接过话茬道:“你该去,去你的呗,那事儿也不赖你。” 赵军也明白,张援民自己要作死,谁也拦不住,不能怪解忠他们。 “不是,军哥。”顾洋看向赵军时,眉毛成囧字形,道:“我好像是吓着了,这两天做梦都是黑瞎子,我得回家让我妈给我叫叫。” 赵军:“……” 张援民的事,赵军没和解忠生气,起初也没怪刘汉山和顾洋。但此时他忍不住了,指着顾洋喝道:“你特么怂成这b样,你咋寻思跟他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