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怎么了？” 见他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看着自己怔怔出神，涂山玖的手在楚阳眼前挥来挥去。 “没什么。” 楚阳回过神，不再胡思乱想。 说到底，这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而他也不是原来的“楚阳”。 他们师徒的发展轨迹，和前世已经完全不同。 而且他现在依然还没搞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幻境。 即便他早就已经决定暂且将这个世界当成真实存在的，但他不可能不去思考这些东西。 不过以他现在的修为，不管是不是幻境都无能为力。 因此他也只能待在这一亩三分地，慢慢提升自身修为了。 等到修为够高之时，也许他就能知道真相了。 当然，如果真是兰珂把他弄到这里来的话，说不定她也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或许稍微关注一下这方面的消息也好。 “我来看看你的修炼成果吧。” 沉默了一会儿，定了定神后，楚阳淡淡道。 既然多了这么几个便宜徒弟，他还是能体验一下当师父的感觉的。 虽说他不懂妖族的功法，不能具体指导小狐狸修炼。 但检查一下她的成果，给一点参考意见还是可以的。 变化之术怎么检查也很简单，就是看看能不能看穿罢了。 虽说他现在的修为远在涂山玖之上，但狐族的变化之术和修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特别是在这种低境界的世界中。 因此即便涂山玖的修为不高，但若是精通变化之术的话完全能迷惑他。 毕竟他现在并不是之前那个绝仙境修士，在这个世界中也只是蝼蚁罢了。 许久未体会到这样的感觉，楚阳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涂山玖点了点头，身上忽然泛起了淡淡的光芒，身形逐渐变化。 很快，楚阳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和她截然不同的身影。 只是这身影还未完全显现，他就感觉很是熟悉。 直到看清变化完成，他才明白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小狐狸所变化的模样，赫然就是月霜！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楚阳微眯双眼，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涂山玖的表演。 但从形态上来看的话，这次变化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且就连身上的气息也别无二致。 狐族不愧是精通变化之术的种族，抬手就能做出如此精密的变化。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涂山玖自身天赋够高吧。 当然，光是这样显然是不够的。 仅仅只是静态状态下没有破绽的话，那在变化之术中也不过是刚刚入门而已。 最重要的还是神态、动作之类的动态表现能不显露破绽。 这恰恰是最难的地方。 所以楚阳想考验的东西，正是涂山玖的动态表现。 一变换成月霜的样子后，涂山玖身上的气息顿时一变，和之前他在月霜身上感受到的别无二致。 接着，他面前“月霜”神色冷漠地站在他面前，冷冷道： “师父。” 楚阳先是一惊，他没有想到小狐狸居然会学得这么像，简直能以假乱真。 莫非这个世界狐族的变化之术都这么强大，就连一个如此弱小的狐狸都能做得这么好？ 但他很快就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托着下巴仔细揣摩起来。 别的不说，单看外形和表面气质，小狐狸做得几乎完美。 但…… “不对……” 楚阳摇了摇头。 “还是流于表面。” “妖气、味道这种能靠修炼补足的不说。” 楚阳竖起一根手指，缓缓道： “最重要的是，你并不了解她，语气一点都不像。”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小狐狸，他继续说道： “你大师姐虽然对谁说话都是冷冰冰的，但却略微带了一点个人情绪，和真正的冷漠不同。” 楚阳嘴巴不停，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轻声道： “演自己容易，演别人难。” 如果在真正亲自和月霜接触之前，或许楚阳还真能被涂山玖的变化之术所迷惑。 毕竟如果不是昨日见到了月霜，他对那个如同冰山一般的少女的了解也只是在记忆之中而已。 就像现在涂山玖展现的一样，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但经历了昨日一事之后，楚阳对月霜的看法改变了一点。 虽然那姑娘确实比较冷冰冰，但却并非是那种毫无感情的存在。 她只不过是在面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之时表现得很冷漠而已。 实际上她还是有一点感情波动的。 非要说的话，她倒是有点外冷内热的意思。 不过还未深入了解月霜，楚阳也不好下判断。 但无论如何，她和现在涂山玖展现的“月霜”都有一点差别。 这也是楚阳如此大言不惭地开启说教模式的底气所在。 虽然他对狐族的变化之术并不了解，刚刚那一通话也不过是随口胡扯罢了。 但架不住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能唬人就足够了。 而且这一番话其实还有别的目的，就看她能不能知道其中之意了。 涂山玖一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内心难得地涌现出一丝慌乱。 她总觉得师父这些话有些话外之音。 让她想到了从拜师之后她就一直在演戏的事。 涂山玖对这个师父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对方好歹是自己的恩人，但说实话最多也就对他有点感激之情罢了。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成为楚阳的徒弟。 但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她之所以扮演成一个好徒弟的样子，只是想尽量收获他的好感罢了。 既然已经拜师，那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要自己在师父心中的形象更好，岂不是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可听到师父说出那一番话后，涂山玖便有点细思极恐。 莫非师父早就看出来了，现在是在点醒她？ 她从记事以来，一直都在扮演别人。 这既是她的修炼之法，也是她的生存之道。 这么多年以来，她都已经快忘了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了。 就算被师父收为徒弟，她也不过是换一个舞台演戏罢了。 没想到师父居然看穿了她的演技，直白地点出来了。 涂山玖心里一团乱麻，一下子就愣住了，不知道如何面对。 只能目光呆滞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这个时候，仿佛她又变成了自己本身的样子。 即便顶着一副月霜的外表，但不管从哪个地方看都和她大不相同。 涂山玖的变化之术一下子就如同失效了一般。 见她这个样子，楚阳不由摇了摇头。 他刚才胡诌那一套，自然是想提醒一下小狐狸，让她能不再演戏。 即便他很享受对方的献殷勤，但终究是戴着面具交流，时间一长对双方都有害。 虽说这是狐妖的本性，也是这一族的修炼之法。 但至少在面对亲近之人时，楚阳不希望小狐狸还要演戏。 不然的话，她的人生就太可悲了。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去纠结这个世界究竟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了。 至少面前的这只小狐狸对他而言是个活生生的存在，这就足够了。 哪怕最后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象，他也不会为这一刻后悔。 “师父，我……” 吱呀—— 沉默之后，涂山玖刚说出几个字，就被推门声打断。 屋内两人一同看向房门。 只见月霜神色淡漠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两人，淡淡道： “师父，长老们请你去山门大殿商谈大长老之事。” 她的目光在房间内的另一个“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但却完全没有任何神色变化，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一般。 说完，她还未等楚阳回答，便关上房门，身影也随之消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楚阳顿时愣住了，和面前的“月霜”面面相觑。 而涂山玖也维持不住此时的姿态了，瞬间恢复成了自身的样子。 怎么说呢，就挺突然的。 楚阳现在的神念不似之前，可谓是无比弱小，他都有点不习惯了。 所以在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涂山玖身上之时，他完全没注意到月霜在附近。 当月霜的声音出现时，他都有点被吓到了。 更别说还在扮演她的涂山玖了，估计都快吓出心理阴影了。 毕竟在他的这些徒弟中，月霜可以说是最不好相处的人。 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人一看就心生畏惧。 所以当涂山玖变换成她的样子之时，楚阳着实被吓了一跳。 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还被正主撞见了。 也不知道看到这副情景的月霜究竟会怎么想。 虽然从表面上看好像并不在意，连眼神都没有一点变化。 但楚阳知道她的内心肯定有什么想法。 如果涂山玖光明正大使用变化之术倒还好，但这里可只有他们两个。 在月霜眼中，涂山玖在私下变成自己的样子究竟想干什么呢？ 换位思考的话，楚阳觉得要是自己也遇到这种事心里不可能没有一点想法。 但月霜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能让他去猜。 一念至此，楚阳对着还在愣神的涂山玖说道： “就这样吧，我先去见长老们。”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立即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反应过来后双手捂脸的涂山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