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这个老头

事情还要说回半小时前，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进包厢。 凌彤陪着梁老师坐在包间里，店长加服务员站在两人身后，小心翼翼的伺候，所有人都清楚这顿饭的重要性。 一道好的菜讲究色香味俱佳。 王金生就是个乡野厨子，‘色’这一块最多也就懂个颜色搭配，往红烧排骨上面撒几根香菜是他的认知极限，雕个花都是在难为他，梁老师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他过来品尝美食，主抓‘香’和‘味’两点。 香指的是菜的香气，味才是一道菜的灵魂。 可是前面端上来的这些菜，梁老师连提筷子的兴趣都没有，凌彤耐心的陪着，这顿饭的重头戏只有一道菜：田湾黄鳝。 爆炒黄鳝并不复杂，很多家庭煮夫都会的一道菜，黄鳝买回来后，王金生让手下宰杀切断，要不是店长一再提醒，这道菜要最后一个上，王金生早就炒好让服务员端上来了。 终于等来最后一道菜。 梁老师看着黑不溜秋的一盘爆炒黄鳝，眉头皱的很紧，他是美食家，知道有些菜闻起来臭吃起来香，这盘爆炒黄鳝没到闻起来臭的程度，可是散发出的菜味却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 “梁老师，你尝尝！” 凌彤将爆炒黄鳝转到梁老师眼前，“这田湾黄鳝可是店里的招牌菜。” 梁老师艰难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鳝鱼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立刻低头吐到盘中，招手道：“给我拿瓶水。” 凌彤慌忙拧开瓶盖，给梁老师递过一瓶矿泉水，梁老师使劲漱漱口，把水吐掉后，白胡子都气歪了，“彤彤，这就是你给我推荐的好菜？！” “是不是口味不好？” 凌彤试探性问道。 梁老师气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我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鳝鱼！” 凌彤沉下脸，转头吩咐道：“把厨师都给我叫来！” 事情还是办砸了，店长忙不迭的下楼去找王金生，包厢里的几名服务员互相对视，心里吐槽这白胡子老头太难伺候了，田湾黄鳝他们都吃过，味道不敢说绝美，但也是拿龙肉都不带换的，卖298一盘店里还天天爆满。 真的就这白胡子老头识货，他们沙汪镇的百姓都不识货呗。 厨师上楼前，凌彤也想尝一筷子，可是她一想到王金生身上那股子屎尿味就直犯恶心，始终没有拿起筷子的勇气。 有三名厨子被刘小川打掉牙齿正在镇上医院，加上蔡强和王金生，店里也只有五个厨子，都上楼后站成一排，想和凌彤打招呼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有王金生腆着脸问道：“大小姐，对这些菜还满意？” 凌彤指着爆炒黄鳝问，“这道菜是谁炒的？” “我炒的！” “我有没有说过，今天有大人物要来，你就拿这种菜来糊弄我？！” “味道不好么？” 王金生反问一句，抓起一双筷子夹了块鳝鱼丢进嘴里，“唔香甜可口，味道很好啊！” 王金生靠近餐桌时，凌彤下意识的躲远些，这人到底是厨师长还是掏粪工，身上这股子屎尿味如此浓郁，好像刚从粪坑里捞出来一样，就连梁老师也捂住鼻子。 凌彤沉声道：“如果招牌菜就是这个水准，这家分店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凌彤号称冰山美人，喜不形于色，同样怒也不形于色，但她这话一说出来，服务员们都清楚，大小姐是要关店了，店一关她们全得失业，在这沙汪镇很难再找到一个月四五千还帮她们交齐五险的工作。 服务员七嘴八舌的说起来，更多的是指责王金生。 包厢瞬间变得嘈杂，凌彤凑近白胡子老头，带着歉意说道：“梁老师，今天是我安排的不到位，我们还有很多家分店，每家分店都有他们的特色菜，明天我再带您去一家，行么？” “到此为止吧” 梁忠实摆摆手，“彤彤你也很忙，就不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 就这样被拒绝，凌彤心仿佛被挖空，爷爷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就是鸿运饭店能成为老字号。 这些年鸿运饭店不断地扩大经营，很多分店开到乡镇，无非就是搜集一些特色美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分店开多了就出现王金生这样的厨师长，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一粒老鼠屎，坏了满缸酱。 难怪一直闻着王金生身上有股屎尿味。 凌彤和梁忠实刚刚走到包厢门口，身后就传来王金生冷嘲热讽的声音，“你们这些城里人娇惯的不行，天天山珍海味的，当然吃不了我们农村的粗茶淡饭了。” 梁忠实猛然转身，他不仅是美食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农民的儿子，最看不惯的就是瞧不起农村的人，王金生这话触及到他的逆鳞，那就得跟他好好说道一下。 “你的手艺我懒得点评！” 梁忠实竖起眉毛，“单说这个食材，连野生黄鳝都算不上，就是菜市场那十几块一斤的养殖黄鳝。” “切~” 王金生嗤了一声，“你这个老头，不懂别瞎说，这就是正宗的田湾黄鳝！” 反正就要失业了，王金生直接破罐子破摔，谁也不惯着。 梁忠实白胡子被气的左歪右歪，转而对凌彤说道：“彤彤，你家的厨师不仅手艺不好，连人品都不行，这样的员工绝对不能留！” “放心吧，梁老师。” 凌彤附和道：“我会关了这家店，不仅是这些厨师，在场的所有人，鸿运饭店都不会再用！” 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就连店长也忍不住了，相互指责起来，场面再次陷入胡乱。 蔡强一直没有说话，就算是不关店，他和王金生闹了矛盾，也没法在这里干下去，但他不愿沙汪镇的名声都给王金生毁了，就大声说道：“这就是王金生找人从菜市场买来的，压根不是田湾黄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