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明要让四方,来贺!” …… 嘹亮的歌声在山间树林里飘荡,一群人在山坡上席地而坐。 他们吃着野味,唱着歌,每个人的身上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他们的精神面貌已经焕然一新。 跟之前截然不同,以前的他们是一帮混吃等死的废物,那时的新兵营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 而现在的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如今的新兵营已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景象。 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转变,看在朱文正的眼里,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架子上的狍子肉烤的滋啦滋啦冒油,狍子肉的表皮烤的金黄酥脆。 朱文正撕下了一条腿放入口中,一口下去,满嘴的油脂让朱文正特别的满足。 朱文正一边吃着,一边对朱樉说道:“原本我还以为这群酒囊饭袋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小弟你的练兵之法还真的有用。” “这一个月的训练下来,不说别的,这群二世祖身上的精气神都跟以往大不同了。” 在朱文正看来,这群纨绔子弟不仅贪生怕死,而且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与其费心费力地去操练他们,真不如找一群只会抡锄头的农家子来从头练起。 起码农家子还是一张白纸,而眼前这些个二世祖都是一张涂黑了的废纸。 没想到,朱樉仅仅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将眼前这群纨绔子弟操练的有模有样。 现在看上去,眼前的这帮二世祖至少有了个军人的样子。 朱文正抬手指向人群,他一脸自信说道:“为兄敢断言,如果照此法训练下去,不出三个月,眼前这些人保准个个都是精锐。” 听了朱文正的话,朱樉的脸上没有半分得意的神情,他微微一笑。 “驴儿哥言之过早了,这些人才刚刚做到令行禁止这一步,离真正的精锐还早得很。” 朱樉这句话,让朱文正感到十分意外。他说道:“自古以来,能做到令行禁止的,无一不是精兵。在小弟的眼中,什么样的军队才能称得上是精锐呢?” 冷兵器的时代,两军交战的结果,胜负往往是阵型来决定的。 能做到令行禁止的一方,就意味着阵型会更加的严整。 在朱文正看来,这当然称得上是精兵。 朱樉笑了笑,才对朱文正解释道:“一支军队要有军魂,才能称得上是精锐。咱们这支新兵营不过是刚刚合格而已,离真正的精锐还差的远了。” “军魂?”这两个字让朱文正感到十分疑惑,他问道:“军魂是何意?” 朱樉解释道:“就跟人有三魂七魄一样,一支军队的灵魂人物赋予它的意志就被称为军魂。” 为了朱文正更好的理解其中的含义,朱樉打了一个比方。 “就拿岳家军的例子来说,岳飞岳元帅精忠报国的品质就是岳家军的军魂,正因为有了岳飞的领导,岳家军才能真正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劫掠。’” “可惜赵宋的官家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在风波亭冤杀了岳飞。岳飞一死,这岳家军的军魂也就散了。” 说这话的时候,朱樉一直觉得真正要杀岳飞的人是宋高宗赵构,而秦桧只是执行他意志的一个工具人。 这件千古奇冤在后世的互联网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解读,有说岳飞想要迎回二圣,在政治上站错了队。 有说岳飞虽然没有反意,但是他有造反的实力。在朱樉看来,这些都是一家之言。 在他看来,岳飞的死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赵构偏安一隅,想要跟金人苟合。 而金人给出的条件,就是让赵构杀掉一直碍事的岳飞。 可以说岳飞一死,南宋的主战派就成了一盘散沙。 从此,南宋的北伐成了南柯一梦。 听了朱樉的话,朱文正低头沉思了一阵,良久,他抬起头向朱樉问道:“小弟,在你看来,我大明军队的军魂是什么?” 朱文正的这个问题,朱樉早就思考过了。 明军能在乱世当中脱颖而出,陆续打败了各路枭雄,收复了丢失四百多年的燕云十六州,最后统一了天下。 这样的军队,当然是军魂的。 朱樉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回答:“明军的军魂就是卫所制。” 听到朱樉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制度的时候,朱文正直接愣住了。 “卫所制?小弟此言何解?” 朱樉耐心解释道:“卫所就是一种屯守结合的制度,在州府划给他们一片土地,让他们世代耕种顺便担任守备地方之职。老头子规定了一户一丁世代当兵,就能领三十亩的土地,好处就是能有源源不断的兵员,而且朝廷不用承担一分钱粮。” 世兵制并不是朱元璋发明的,最远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从管仲划分士农工商开始,最早的士就指的是军士。 到了三国时,从曹操屯田开始,世兵开始大量的出现。 朱文正追问道:“那坏处呢?” 朱樉笑着说:“坏处当然是显而易见的,现在已经有不少军中的将领开始吃空饷,喝兵血,侵占士卒的耕地。长此以往下去,卫所制必然崩坏,会出现大量的军户逃亡。” 卫所制到了嘉靖年间,基本上就是名存实亡了。东南沿海一带的卫所长期空额,才让倭寇日益猖獗。 等到戚继光的戚家军出现时,就是到了募兵制彻底替代卫所制的时候。 听了朱樉的话,朱文正才明白为何这两年南方的卫所兵战斗力下滑的厉害,能让沿海闹起了倭寇。 为此,他的四叔朱元璋不得不颁布《禁海令》,“严令片帆不得下海。” 原来根子在这里,朱文正接着又问:“那你可有解决之法?” 朱樉摇了摇头,他说道:“卫所制成就了现在的明军,想要改革必然会遇到天大的阻力,哪怕是老头子也不敢轻易妄动。” 古往今来,所有改革的核心无非是重新划分蛋糕。满朝的开国功臣跟淮西勋贵们都在卫所制这块大蛋糕上分食, 谁要是改革卫所制,谁就是他们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