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济这样的人精,当然知道能值得权势通天的秦王亲自跑一趟。 罗性此人,必然和秦王关系匪浅。 开济立马将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事来办。 “下官曾与吏部文选司的金郎中有旧。” “用不用下官亲自去打点一番?” 刑部尚书开济,先是说出自己的难处。 然后动用自己的关系网,帮助秦王办事。 只要事情办成,秦王岂能记不住他的好呢? 朱樉听完,面露微笑。 开济这个人跟胡惟庸是一类人,擅长逢迎上意。 “孤要任命罗性为秦王府的审理。” “开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听到秦王拒绝,开济以为错过了一次交好秦王的机会。 开济脸上满是遗憾,朱樉顿了顿,对着门外招手道:“柱子,把东西拿进来。” 身着飞鱼服的赵铁柱,一走进内堂。 “这是御史陶垕仲家里找到的。” 赵铁柱将一封信交给了开济,开济打开一看,脸色大变。 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声音都在颤抖。 “本官与这陶御史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诬陷本官?” 朱樉笑道:“将外甥女闫氏打为奴婢,侵占姑姑的家产。” “每一条罪状都是铁证如山啊,开大人。” “最重要的是你去年入宫奏对时 ,将奏扎藏在怀里。” “没有向太子请示,这可是把我的好大哥得罪狠了。” 开济当时耍了小聪明,办理胡惟庸案向皇上事无巨细奏报。 而太子那里,他选择了隐瞒。 借机来试探皇上对胡惟庸案的态度,没想到这件事被御史揭发了。 得罪了当朝太子,他开济还有活路吗? 满朝的公卿大臣里,只有秦王可以保住他的小命。 开济立马反应过来,跪到秦王面前。 像溺在水中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开济不停磕头道:“下官冤枉啊,求殿下施以援手。” 朱樉将他扶起,语气平淡道:“开大人请放心,在陶御史弹劾你之前。” “锦衣卫已经先一步,将他下到诏狱中了。” 开济忐忑不安,说道:“这陶御史是个清官,无罪下狱怕是有些不妥。” 开济的言外之意是赶紧罗织一个罪名,将陶垕仲彻底灭口。 朱樉嘴角扬起说道:“这陶垕仲是魏观的好友。” 魏观是苏州知府,任内在张士诚府邸的旧址上,重建苏州府衙。 请来江南。 毕竟小孩子才讲对错,而成年人只看立场。 开济一听御史陶垕仲涉魏观案,脸上洋溢着喜色。 “殿下,不如让下官将这件事,彻底做实了。” 朱樉知道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算时间,大哥的人差不多该到了。” 把守门口的锦衣卫来报。 “左都御史詹徽求见。” 朱樉点点头,詹徽走进内堂。 对着秦王行礼道:“下官詹徽,见过王爷千岁。” 朱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两人相对而坐。 上午才打过交道,彼此之间算半个熟人。 直接省去了寒暄的环节,詹徽开门见山道:“陶御史为人清廉正直,太子殿下觉得王爷不应该为了一个奸佞之人,去诬陷一个正人君子。” 朱樉悠然自得道:“谁是正人君子?谁是奸佞小人?” “要我父皇说了才算,好像还没轮到我大哥作主。” 太子一党三番五次挑衅,令朱樉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别说朱樉这样的暴脾气。 如果不是爹娘还活着,他肯定送好大哥一家去凤阳享福了。 秦王的语气火药味十足,詹徽只能直接问道:“王爷这边有什么要求吗?” “开济的事,东宫那边既往不咎。” 詹徽摇头说道:“刑部尚书开济连同侍郎王希哲、郎中仇衍等人结为乡党,陷害忠良、排除异己。” “这几人所犯之罪,罄竹难书,太子有令必须下狱严查。” 朱樉当即龇牙笑道:“既然没得谈,那就别谈了。” “柱子,带上陶垕仲和江南文人来往的书信。” “本王要进宫面圣。” 詹徽急忙起身拦住,一脸为难道:“不过些许小事何必叨扰陛下?” “一旦兴起大狱,必然搞得朝野动荡。” 朱樉笑呵呵说道:“小事?这些江南文人在背后非议我的父皇。” “孤要是知情不报,岂非人子所为。” 虽然开济逃脱制裁,对太子威望是不小的打击。 可是让秦王将此事扩大,绝对是太子一党的灭顶之灾。 詹徽计较一番之后,很快做出决定:“殿下可以既往不咎,只是需要交出那些书信。” “陶垕仲交给你们,已经是本王的最大让步。” “至于书信的事,别做白日梦了。” 詹徽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就是王爷的态度吗?” 朱樉面无表情,摆手说道:“你不妨回去告诉东宫,本王的态度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詹徽起身告退道:“那下官就先去诏狱,将陶御史领走了。” 朱樉点点头,吩咐道:“柱子 派个人跟着詹大人。” 詹徽走后,刚才剑拔弩张的情形,让开济大气都不敢喘。 就任刑部尚书以后,还是第一次目睹了秦王跟太子之间公开的交锋。 表面上看,太子没有亲自出面,只派出一个心腹。 这场不对等的谈判,秦王先落了下风。 只有目睹了全过程,开济心里才清楚。 整场谈判,完全是秦王占据了主动。 “殿下的大恩大德,下官真是无以为报。” 开济能做到六部尚书,不是靠着背景深厚。 而是他的上司们一个个因涉胡惟庸案被接连处死,换来的平步青云。 他得罪了太子,再不抱上秦王的大粗腿只有死路一条。 “下官以后一定唯殿下马首是瞻。” 朱樉眯着眼笑道:“开大人的这话说的有些欠妥。” “应该是唯陛下的马首是瞻。” 开济喜上眉梢,郑重其事道:“秦王殿下,真乃本朝第一忠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