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书画情缘

朝天宫离健艺不远，坐车三站路就到了。 朝天宫位于水西门冶城山上，是江南地区现存建筑等级最高，也是面积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建筑群。 素有“一座朝天宫，半部南都史”之美誉。 上辈子李舜做古玩生意时没有来过朝天宫。 虽然朝天宫文玩市场和京城潘家园市场并称南北老字号。 但因为管理不善，市场里良莠不齐，市场没有一个统一规划，很多品种很低端，所以李舜也就一直没有兴趣。 反倒是夫子庙地区，文化底蕴也不差，主要以门店经营为主。 环境不错，人员也不复杂，吸引了很多高端玩家的趋之若鹜。 今年是91年，全国的文化市场还在孕育期，文玩市场还在朝天宫博物馆里临时划出的一个区域里。 李舜缓缓走进市场，发现里面冷冷清清的，也没什么人在外面揽客。 李舜也是乐的清闲，可以静静的在里面走一走晃一晃。 现在的健康的文化氛围还没有到后世那种张口林散之，闭口傅抱石的本土文化闭锁氛围。 再加上现在文玩市场资本方还是猥琐发育。 后世市场上淘货随身带着什么书画家人名大辞典，什么书画家款识印谱的书籍，人手一本的奇观还没出现。 李舜觉得运气好真能搞点好东西。 一路摊位走过来，发现市场主要还是以钱币邮票为主。 就是有点字画的也是没有啥名头的，甚至还有工艺画充斥其中，说实话李舜有点灰心了。 突然前方转角孤零零站着一个妇女引起李舜的注意。 这么热的天那位妇女居然还穿着涤纶的衬衫。 衬衫已经是男式的，有点旧，穿在那位妇女身上显得拖拖拉拉。 妇女脚下放着一卷旧报纸包着的东西，看形状应该是画卷。 李舜装作若无其事的指着脚下的那卷东西询问：“这个是什么东西，能打开看看嘛？” 妇女见有人搭讪脸一红，扭扭捏捏的如同蚊子般回答：“是画，你自己随便看。” 李舜听完直接蹲下自己动手打开报纸。 报纸真是有些年头了，已经泛黄了，看内容还是什么工业学大寨什么。 打开后，里面有十几张画心卷成一卷，都没有装裱。 打开画卷一张张翻看，开头几张没啥期待，都是一些没有款的画作，看水平也只能算稀松平常。 李舜已经有点漫不经心了，任务性的一张张往后翻。 突然一张画上的穷款让李舜眼睛精光一闪。 双清楼主，居然在这里发现这种好东西。 双清楼主是元老寥先生夫人何女士的别号。 何女士不光是一位社会进步的先驱，其本身的艺术造诣也很深厚。 师从日本着名画家田中赖章，擅长工笔花鸟山水。此生能见到何女士的手迹也算三生有幸。 李舜耐着激动的心情继续翻完全部，发现居然有四张何女士的作品。 三张穷款的分别是小写意的墨梅，工笔设色的彩莲及小鸟。都是何女士的代表风格。 最后一张居然是何画柳跋，画是何女士所作。 上面长长的一段题跋签名写的是亚子，看印鉴确定这个就是柳亚子先生亲题。 李舜默不作声的又继续重新翻阅。 翻到何女士画作时，稍微放慢了速度一点点仔细观察。 手指一捏纸质，没错民国时期的夹宣，印章的印泥是上好的八宝印泥，颜色略带橙色这个没错。 再看款识签名很流畅，没有顿挫也没有矫作，基本没问题了，是真的没跑了。 李舜抬起头随意的询问价格，妇女估计也是第一次想了半天才回道：“没字的50，带字的100，最后那种字多的200。“ 想着这卷画里有几张没款的其实画的也可以，放在家玩玩也不算亏，李舜又问：”要一枪打多少？“ 妇女想了下给了800的价格，李舜一看都这个价格了也没啥还价的必要了。 也就大气的掏了800块递给妇女，自己则一把抓过画卷小心翼翼的放入自己包中。 妇女见李舜付钱这么痛快也是一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 的扇面递给李舜算送的。 李舜打开扇面一看签名”心悆“顿感脸部一阵抽抽。 北溥南张里的溥儒的画居然就这么折着，后世随随便便就能卖个三四万，这真的是暴殄天物。 一般文物都是流传有序的，这个不起眼的妇女居然有这么多的好东西，李舜也感到纳闷也就跟妇女攀谈起来。 原来妇女的公公以前是健康有名的裱画师傅，这些画都是客户送来装裱的。 因为那时战乱，到处人心惶惶的也就没人来管这些画了。 老人也就一直留着，哪怕破四旧时都没肯拿出来烧掉。 这次是家里有人重病，为了救人不得已拿出来卖的。故事听完了，李舜也就告别妇女往回走。 ·走到朝天宫大门口，李舜特意停下来细细打量那块德配天地的匾额。 这块匾是当年曾国藩所书。曾老也算是个妙人，四个字故意写出两个错别字。 徳字中间少了一横，配字的酉中间又多了一横。 相信曾老这么严谨的人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至于所表达的意思也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李舜正昂首背手小心思索着什么，突然背后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先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