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转眼之间就击杀了两个身外化身,且将蚃雍重伤,这给了绿意女子极大的震撼。 不过她此时重伤在身,气息衰弱,也说不得什么。眼见此时危机暂解,心神一松,顿时再次昏死过去。 当绿衣女子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石床上,肩膀上的伤口也被悉心包好,只是自己的绿色纱裙已经被除掉,换上了一身大红的罗裙。 女子的脸立刻红得如同蜜桃一般,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羞又恼起来,顿时对着虚空“呸”了一口。 青青正在此时进入房中,见到女子羞怒交加,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便掩嘴笑道:“你醒了,你伤的颇重,不过幸亏都是皮肉之上,丹田并未遭受重创,是我将你的伤口包裹号,又将你的血衣换了下来,换上了我的衣衫,如何,可是觉得有些宽大?” 女子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想差了,脸上的粉红顿时变为绯红,却开口转移心中的难堪道:“你是何人?……他去哪里了?” 青青知道她从未见过自己,然而自己却是认识她的,于是便将手中治疗创伤的灵药放到石桌上,扶着女子坐到了石床上,这才说道:“我名字唤作青青,是公子的侍女。这里是公子的洞府,叫做东君岛。至于公子,他将你送到这里后,便让我好生照顾你,他则返回热海,去接五个后辈回青木宗了。” 女子不解道:“东君岛?为何我从没有听到过这个地方。” 青青便将这个湖心岛名称的由来跟女子细细地讲了一遍。 “……从此后,此岛便唤作东君岛了。过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贵客该如何称呼?” 女子心中暗道:原来他还有个名字叫做李东君,这个名字可比李秋那土名强多了,听青青问她名姓,便回道:“姐姐唤我林琪儿即可。不知他何时能够回来。” 青青听她喊自己“姐姐”,心中一暖,知晓这女子是个温婉知礼的,便笑着说道:“依公子目前驭使虚天梭的速度,去到热海接上五个后辈,再返回青木宗,然后再从青木宗回来,至少需要一个月。琪儿姑娘就先安心住在这里养伤,等到琪儿姑娘伤愈得差不多了,公子差不多也就回来了。” 林琪儿这才放下心来,此时她重伤在身,说了这么久的话,已经倦了,脸上的神情变得恹恹的。 青青见此,便让她好好休息,她自己则到岛上侍弄那些李秋从极北带回来的花草。 在西方万里之遥的热海,青木宗的五个炼气弟子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岸边闲聊。 子田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猜,那个女子跟李秋前辈是什么关系?我怎么瞅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呢?” 说起这些,倒是身为女修的子玉更感兴趣,见子田挑起了话头,立刻打开了她的八卦之心:“对啊对啊,当时李前辈看到那女子一身是血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可怕,我从未见前辈如此恐怖的神情,想要择人而噬似得。” 子灵道:“你们现在还有心聊这个,我好奇地是李秋前辈是如何与那金丹境斗法的,而且还成功地将其击退了。可惜,我们五个人当时都被那道强大的威压给摧昏迷过去了,没有亲眼见到,真是平生遗憾。” 子田嘿嘿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当年在灵宝宗,有个叫做邢远的筑基修士,拿出了宗门里的极品灵宝符咒,将里面的符宝激发,结果呢,相当于金丹境的一击被李秋前辈轻松化解,而且还将灵宝宗的前门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由此可见,前辈虽然未至金丹境,但是与金丹境的一拼之力还是有的……哎呀,被你带偏了,我们讨论的是那个女子……” 子玉便接话道:“之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前辈想要与那个女真结伴双修的消息啊,只是听说前辈与清微阁的几个女修走得比较近罢了。” 子田立刻插话道:“何止是清微阁,我听闻前辈与神霄宗的风奿儿,灵宝宗的薄恨,甚至正在闭关的长春宗逐云,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说到这里时,就连子灵、子舟两个都来了兴趣,凑了上来,听子田说一些李秋前辈之前的旧事。 “……嘿嘿,你猜怎么着,李秋前辈愣是去长春宗跑了一趟,也不知签下了何种城下之盟、屈辱条约,这才从长春宗那里求来了三颗大还魂丹、两枚筑基丹,这才把莫君舞的性命给救了,甚至于莫君舞最后能够筑基,还是李秋前辈亲自护法,替她扛了八道天雷才成功地……” “嘶——” 听众们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难道那莫君舞与李秋前辈也有一腿? 子玉这时说道:“李秋前辈与这几个女子是否有暧昧之情,我倒是不知道。不过,能让他将我们五人皆抛在这里,而去全力施救的女子,在他心中的重量一定不轻。你们想想,他可是受宗门委托,带领我们五个出来历练的,万一我们有个三长两短,宗门对他的惩罚一定不轻。可即便如此,李秋前辈仍然不管不顾我们……” “哪个不管不顾你们了,哼,有这个时间在这里贫嘴,怎么不想着去人海之中,多捉几只火鳞虾上来。” 五人一听是李秋前辈的声音,顿时吓了一大跳,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去了多少。 五个人这时候都怔怔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李秋突然笑了,道:“你们随我出宗,已有不少时日,几个月下来,进步不小,今日便犒劳你们一番。子玉,你看好了。” 说罢,李秋便走到岸边,略微扫视了一眼湖水,接着一挥手,便听“咯吱咯吱”几声,五根长达百丈多长的金藤拔地而起,如金蛇般在空中飘荡飞舞。随后,便见金藤的藤稍位置,慢慢臌胀起来,结出了五枚拳头大小的金果。 李秋再挥挥手,五根金藤像被驯化的灵蛇般扎如水中,消失不见了。 众人不解其意,不理解李秋前辈这是要做什么,便见李秋五指猛地一握。 “嘭嘭嘭嘭嘭”,一共五道炸雷般的巨响,接着五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达二三百丈之高,众人虽隔着数百丈远,腾天而起的水雾还是像下雨一般泼洒了过来,将五个没有准备的炼气弟子浇了一个通透。 等到水雾散去,五人便见到爆炸过后百丈方圆的水面上,漂浮上来上百条花斑黑鱼以及至少二三十只火龙鳞,于是立刻大声欢呼起来,将之前的木筏取过来,快速划去那里,打捞那些火龙鳞。 李秋并不理睬,只是取了二三十条完整的花斑黑鱼,又从山林间斩了些木柴,就地做起烤鱼来。 等到五人将所有的火鳞虾全数打捞上来,李秋的烤鱼已经飘出了醉人的香气。 不到三十只火鳞虾,其中有不少因为爆炸已经残缺不全了,最后数了数只有十七八只还算完整的,于是五个人便二一添作五,全都分了,算是得了一笔横财。 李秋饶有兴趣的看着五人“分赃”,见到他们都分好了,这才说道:“来,尝尝我做的烤鱼。” 五个人其实辟谷已久,除了九岁的小子月外,都许久不吃凡间素食。不过他们不好违逆李秋的意思,只好装模作样的过来凑趣。 子田试着咬了一口,还没有咀嚼便准备大声称赞好吃,以便好好的拍一拍前辈的马屁。那只鱼肉入口后,外皮焦嫩喷香,里面的鱼肉入口即化,一股难以言表的美味瞬间打破了他的味蕾,让他“嗯?……嗯”,脑袋点个不停,鱼肉一口接着一口的吞咽起来,根本不想说话了。 子玉不喜欢吃鱼肉,她原本只是装装样子,不好拂了前辈的好意,眼看子田大快朵颐,心理暗笑他倒装的挺像,哪知她只是咬了一口便再也停不下来,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其他三人的吃相也是相差不多,五个人如狼似虎地吃了半响,肚皮都撑得高高的,竟然把二三十只烤鱼全都吃完了。 李秋则一脸笑意,静静地看着他们享用自己做的烤鱼。 而在他心中,则一直在盘算接下来的行动。 他从东君回热海之时,原本是打算将五人紧急送回青木宗的,随后他好回到东君岛照顾绿意女子。然而,走到半路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若是他真的早早回到了宗门,可能立刻便会被宗主拘起来,直到斗法大会之前不会让他离宗的。那个时候他就根本无法回东君岛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继续护送五人历练,到时候随便出个题目让他们做做,自己则赶回东君岛看望一下绿意女子就是了,也算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因此,他才会不急不忙地来到热海这里,又给五人做了烤鱼吃。他打算先住在附近,等他想好了考验五人的题目后,再回东君岛。 只是该出个什么样的题目才好呢! 有了!没有比那个地方更适合的了。 等到了第二日,天还没亮,五个人便心急火燎的李秋喊了起来。 五个人昨天因为吃得太多,有些积食,再加上获得了很多的火鳞虾,心中兴奋不已,因此晚上睡得并不好,这个时候眼珠子都是通红的。 然而李秋并不理睬,将他们撵到虚天梭上,风驰电掣般干起路来。 从热海,过狼马山,再转道向南飞,过已成巨坑的弓月城,李秋带他们来到了天路山脉。 天路山脉,西北纵横五千里,东南宽约两千里。其上罡风凌冽,没有独角龙羚,修士根本无法穿越。 不过,若是从山上慢慢爬行倒也可以。就是速度极慢,李秋估计,在天路山脉里,五个人每天能行进二十余里就不错了。这样子算的话,两千里的天路山脉要想纵向穿过,他们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到时,他们便可以到达西昆仑之地,那里正好是清微阁领地,那时李秋是要带他们去神霄宗,还是回到宗门都是可以的。 而且,李秋可以趁机回东君岛上,照看绿意女子。若是不放心五人的时候,便可以乘着独角龙羚过去看望一下五人。 不过在离开之前,李秋又给了他们每人四十枚下品灵石,又给了他们每人一枚传音符,万一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时,便可以将其激发,呼唤李秋过来。 随后李秋便御梭而走,将五个炼气期的小辈仍在了罡风凌冽的天路山脉。 眼见前辈的身影消失于天际,子田咧了咧嘴道:“看来那女子当真是前辈的……那个,你看看,他将我们仍在这极度冰寒之地,又急不可耐的跑了。” 子灵不满地看了一眼子田道:“就你话多,那么多的火鳞虾都塞不下你的嘴?前些天吃烤鱼的时候,数你吃得最多。” 子田刚要反驳,子玉出来说到:“李秋前辈这次的考验虽然没有太大的危险,但是却困难重重。依靠两只脚翻越两千里的天路山脉,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幸好他给了我们传音符,万一坚持不住的时候,可以唤前辈过来的。” 子舟疑惑道:“这是不是说明,李秋前辈在附近还有一处洞府,或者藏身的地方,而且还不远?” 子灵道:“这个倒是极有可能。毕竟他受宗门安排照顾我们,是不会让我们出现任何差池的。” 子玉长出了一口气道:“这就好。既然如此,我们便快些上山吧,早日翻过这山脉,也好早日回到宗中去。这么多的火鳞虾,我已经想着赶紧祭炼一件内甲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打算,于是皆往山上攀援起来。 与此同时,返回东君岛的李秋正在疾速飞行。他心中确实非常担心绿意女子,更想早日看到她。不过,在路上时,他仔仔细细地将路上搜索了一通,确保没有妖族存在了,才回到了东君岛。 青青还在侍弄花草,此时正在给几株蓝色的小花浇水,看到李秋从阵法中走入,顿时讶然道:“公子之前说要一个月才能回得来,怎的这么快就到了。” 李秋摆手道:“这个日后再说,她……还好吧。” 青青笑道:“公子请宽心,林琪儿丹田沉稳,身体康健,此时还在房中睡着。” 李秋一愣,原来她的名字叫做林琪儿。 自己想一想,也觉得可笑。自己与她相识也算是十余年了,竟然到今日才知晓她的名姓,真是惭愧。 既然她在安睡,就不去打扰了。便问青青道:“怎的不见和尚,他去那里了。” 青青道:“和尚正在给两只小龙羚和扑天雕说法,按照和尚的意思,它们皆有佛性,将来都是佛门护法之类的灵兽。” 李秋笑道:“若真是如此,倒也是它们的缘法了。” 于是李秋便去了宫殿之中,盘腿打坐调息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李秋嘴角含笑,猛地睁开了眼睛,做了一个鬼脸。 “呀,你竟然醒着。还以为能吓你一跳呢。”林琪儿被李秋吓了一跳。 李秋“呵呵”笑着,又关切地看了看她的肩头,不看还好,他的目光正好落在林琪儿的胸前。 林琪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李秋正盯着自己的羞处,看得目不转睛,顿时羞恼起来,挥手便要打他耳光,谁知她这一动,瞬间便又扯动了肩膀的伤口,顿时“唉哟”一声,另一只手捂着肩膀蹲了下来,想必是疼极了。 李秋原本还在躲她的那一下,岂料对方突然牵动了伤口,便立刻上去查看,那知他蹲到林琪儿身边,便被林琪儿一个拳头擂在胸口。 李秋的胸口被捶地发出“咚”地一声,这才明白原来女子伤痛是骗他的,只为了打他一下。 便纳闷地问道:“为何打我?” 林琪儿刚打了李秋一拳,本来觉得心气顺了不少,突然又听李秋问她这个,脸上绯红一片,“咚咚咚”又捶了李秋三拳。 “咳咳咳”,李秋被林琪儿连续捶了四拳,五脏六腑都有些摇晃,肺部更是沉闷不已,喘气都有些困难。他还是有些不解为何对方要捶她,不过看着对方恼怒的脸色,他很识趣地不再问了。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你……” “你……” 沉默过后,两个人又同时开口,听彼此说的一样,于是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最后,还是李秋再说道:“我到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姓,这么多年了,你都在哪里,过得可还好?” 林琪儿点头道:“还不错,就是师傅对我非常严厉,终日在山中修行,轻易离不开山门。” 李秋紧接着问道:“那个叫做蚃雍的,为何会追杀你,你当时说的九叔……” 林琪儿道:“蚃雍是妖族,但他又是我的师兄!” 李秋心中狂震,不可思议地紧紧盯住了林琪儿。若果真如此,那么林琪儿也是妖族了,这种结果是李秋根本始料未及的。 林琪儿看着李秋一脸的惊讶之色,难以置信、失望甚至痛苦皆在脸上一一闪过,便赶紧解释道:“他是妖族,我却不是。” 李秋静等着她继续解释,但是脸上的紧张之色明显消散了不少。 “唉”,林琪儿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分说道: “要说这事情可就要追溯到二百年前了,那时候我还没有降生,我更没有想到,妖族的布局会如此的深远。” 她脸上的神色极为痛苦,眼神开始迷离,显然陷入了回忆当中。 “我的门派叫做水灵门,是极西北的一个小门派,我们门派之人修为不高,声名不显,却以豢养、驯服各种灵兽为看家手段。大约二百年前,蚃雍突然闯入我们门内,全身受伤,经脉近乎毁灭,被我九叔救起时,他言道被人夺宝追杀,无意闯入,恳请九叔施救。 那时蚃雍不过十五六岁,只是炼气四层的修为,他又说自己是一介散修,因为无意间捡到了一本《相兽录》才被人盯上追杀,只要九叔救他,他愿意将《相兽录》拱手奉上。 九叔见他可怜,再加上《相兽录》对我水灵门确实很有用处,便将他救了。而他果然将《相兽录》交给了九叔。此后蚃雍便在门内住了下来,他资质虽然低劣,但当时异常勤奋刻苦,又跑前跑后,帮着门里捕捉、驯化了很多灵兽,得到了门内的一致称赞。又过了几年,门中见他伶俐,又为人谦虚谨慎,九叔就收他为徒了。” 林琪儿说道这里,脸上的神情变得无奈而懊悔。 “八十年后,蚃雍结就金丹,又八十年,修到了金丹中期。这已是我水灵门自立派以来,修为增长最为快速的一个了,堪称奇才也不过分。” 李秋听到这里,觉得林琪儿的话有些自相矛盾。因为她之前讲过了,蚃雍“资质低劣”,可是后来修为却能如此进展神速,这不是相悖么。 林琪儿继续说道:“这时候,蚃雍已来水灵门一百六十年了,他的修为似乎遇到了瓶颈,自到金丹境中期开始,到后来三十年的时间里,竟再无一丝进步。 我那时大概十几岁,之前蚃雍很是疼爱我,可自他修为无法增长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不但对我不理不睬,而且还时常对我发脾气。我只当他是因为修炼遇挫,才偶尔心绪不稳,并没有觉察。再加上六叔与八叔寻找隐秘之所闭关去了,门里的事情很多,也就没有将这些变化放在心上。 后来有一天,蚃雍好像突然想通了,心绪也平复了许多,不但对我重新关爱有加,还从别的地方弄来了两枚灵丹,说是可增加灵气提升修为,可是他自己遇到了瓶颈,虽然自己服用了一枚,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就孝敬给了九叔叔。九叔叔见他孝顺,不疑有他,便服用了一枚,又给了我一枚。 那丹药果然极为有效,九叔叔服用后,灵气和修为确实增加了不少,还夸赞蚃雍孝顺,我因为有很多九叔叔还有六叔和八叔赠的丹药,就没有服用,放在储物袋中。 三个月后,九叔叔开始感觉自己的境界不稳,竟然开始跌落,而且丹田之内也出现了运转不灵的情形,便想着闭关修养一下,蚃雍在此时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偷袭了九叔叔,夺了水灵门的至宝:灵兽狂鸟!” 李秋顿时心中巨震:狂鸟,这东西简直可以成为神兽。七宝玄蛇曾经提到过,狂鸟乃天生神兽,身居不可知之地,日饮其血,持续数百年,可有增强资质之效,想不到这神鸟竟在水灵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林琪儿刚才的话就不矛盾了。水灵门一定是用给蚃雍服食了百多年的狂鸟之血,这才改善了他的资质,使得他八十年的时间便结丹,又八十年达到金丹中期。 “九叔叔当时问他,为何行如此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之事,蚃雍道:‘妖皇降世,复我河山!’,又说他本是妖族之人,来水灵门就是为图谋狂鸟,现在狂鸟到手,自然要斩草除根。 九叔叔拼着受重伤,将我送我传送阵法中,将我送走,而他却……” 李秋心中暗道:只怕这个九叔此时已然凶多吉少了。 林琪儿说道这里,已然泪如雨下,啜泣不已。李秋便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而这时,青青与心远和尚也走了过来。 李秋长叹道:“这么说,蚃雍叛宗是在十年之前了,你就这样被他追杀了十年?” 林琪儿擦擦眼泪道:“我不过筑基中期的修为,怎么可能躲得过他十年的追杀。我自那日逃出后,便潜藏了起来,再不敢露面。这才苟活了十年。前些时日,我忍不住想要回水灵门,看看六叔和八叔是不是出关了,我好告发蚃雍的卑鄙勾当,为死去的同门报仇。谁知,那蚃雍竟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在水灵门里设下了埋伏,我避之不及,被他的庚金针所伤,侥幸逃了出来,谁知他竟然跟了过来,幸亏遇到你和青青姐姐,要不然我早已身陨,林琪儿在这里谢过青青姐姐的救命大恩。” 说完便跪倒在地,口头致谢。 青青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而李秋想起了自己的庚金被蚃雍所夺的时间,正好与林琪儿所述吻合,旧愁加上心狠,不由大怒。 “贼子敢尔!迟早有一日要将其碎尸万段。” 青青听完了林琪儿的凄惨遭遇,也为她感到愤怒,不停地劝解她。 “也罢,你就在此地好好修养,这里有青青在,你不用担忧你的安危。等到我结丹成功,定然会亲自前去找这贼子报仇索命,新账旧账一块算。” 李秋大声说着,言辞里尽是要为林琪儿报仇雪恨的豪迈。 而林琪儿说完这段悲惨的往事后,心神俱疲,神情恹恹,李秋便让青青扶她去休息。 谁知林琪儿走出宫殿时,突然回头对李秋说道:“李子秋,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在诛杀那畜生的时候,能够把我们水灵门的灵兽狂鸟带回来,我也就能对得起死去的同门和列祖列宗了。” 李秋立刻点头答应了。 林琪儿走远了,心远这时走了过来,对着李秋说道:“妖族布局如此深远,可见定有大计,施主可将此情形报与宗门知晓,以便宗门之内对妖族有所警惕。” 李秋无奈道:“自我们从那诡异空间回来之后,这样的回禀已经不下数次了,八大宗门不知为何毫无动静。我就算说了这事,也恐石入大海,于事无补。” 心远想了想,知晓李秋所言不虚,也叹了口气。 他回过头去,见两只小龙羚离这里远远的,就连扑天雕也没有像之前一样飞到他的肩头,便有些好奇,走过去抚慰他们了。 李秋这里,则想着将宗门里的差事赶快应付完,再去东海寻那霸王紫金柳,只要寻得此物,便可以增加结丹的机会,到时只要结丹成功,他便杀到水灵门去,找到蚃雍,将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第二日,心远和尚带着扑天雕再次离开了,走时再次带走了大量的灵草、灵药。这一次他准备往西南方向走,到时与西昆仑之地是一个方向。 李秋自然知晓和尚选这个方向不是为了去西昆仑,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往东,就算东南东北都不行,自从被佛宗除名后,心远和尚很避讳“东”这个字,因为那里是佛宗所在。 李秋也不挽留,这时和尚自己选择的路,自然需要他自己一步一步去走。何况他去的方向与李秋接下来去的天路山脉与西昆仑之地是一个方向,自己可以随时看顾,就不必太过忧心了。 当然,是真的不用操心,还是因为林琪儿在东君岛,他不想去操这个心,就不得而知了。 扑天雕载着和尚悠然飞走,不是不回头,只是世间疾苦真佛忧。 一行大雁飞过。 浮屠七层楼, 有无舍利骨。 真佛行世间, 假僧空念珠! 不知怎的,李秋的脑中便出现这么四句,于是随口念了出来。 “呀,好诗。公子如此伤高怀远,可是因为和尚离开了。”青青不知何时来到了李秋背后,天时清冷,她给李秋披上了白色的一件披风。 李秋将披风紧了紧,他似乎真的感觉到了一丝冰凉,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确实如此,心远和尚已立下了宏愿,无可阻挡,我便有些感怀……她呢?” 青青自然知晓公子说的是谁,便轻笑道:“琪儿姑娘昨日肯能伤了心绪,此时还在睡着。说来也真是可怕,一个妖族竟然能够在一个小门派里潜伏一百七八十年,这足以证明妖族布局之深,不知它们要做什么勾当。” 李秋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几朵白云,想起了蚃雍说的那句“妖皇降世,复我河山!”心情不由地沉重起来。这一句话,他曾在甘泉谷与五散修中的车丹口中听说过。那时的车丹念完一句“妖皇降世,复我河山!”之后,便毅然决然地引爆了天雷子,竟然有种殉道的悲壮。 “妖皇”到底是什么,是谁,在哪里? 这些都需要李秋去查探清楚。不过再次之前,自己要先结丹才行,要结丹就要去寻霸王紫金柳,而要去寻找此物就先要做完宗门的差事才行,想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此时在天路山脉的五个后辈,顿时一阵头疼…… 此时的五个炼气后辈,正在天路山齐腰深的积雪中艰难跋涉着。 虽然罡风不曾临近地面,只在空中,但是狂风席卷大雪吹在五人脸上时,还是将五人的脸皮割地生疼。 此时五人的身上、脸上皆是白雪,除了一双黑色的眼睛几乎与周遭的雪山融为一体。 子田哆哆嗦嗦地从怀中取出一张金刚符,刚要将其激发,便听子灵顶着狂风呼啸,大声喊道:“没有用的,金刚符虽然可以隔绝风雪,但是身体也会因为护罩的缘故遭受到狂风更大的阻碍,几乎无法前行,还是省着吧,你之前不是说要等到斗法大会再用吗?” 子田鼻子流出的鼻涕已然被冻应了,他却不敢去扯,因为那样会将鼻子里的肉一起扯伤,非常的疼。他激发金刚符的目的只是为了暖和一下。 子灵看了一眼其余三人,大家此时都是一般的狼狈模样,便走到一边,施展法术将山壁上厚达三丈的积雪清楚,然后快速的挖掘处一个山洞来,让大家进洞休息。 子田一进山洞便再也坚持不住,仰头就倒,山洞中虽然不暖和,但是没有暴风雪,他鼻尖处上敲的鼻涕便快速的融化了,变成了晶莹的膏状,很快便糊了他一脸。 周围没人笑他。毕竟此时都相差不多。特别是小子月,她两只原本洁白的衣袖因为频频的擦拭鼻涕,此时已经变成了深灰色了。 子玉将手放在嘴边“呵”了一会而,又摩擦了几下,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重新接上了,终于开口道:“子灵师兄,不能这么走下去了,得想个方法,这样子走太折磨人了。” 子灵也是紧锁眉头,觉得有些发愁。这些天以来,他们每天都行进不到十里,几乎每行进一里左右,就需要挖掘山洞躲避半个时辰。若是按照这个速度,两千里的路,他们需要走七个月之久,那时候他们五人早就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