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四更) 在邪修的痛苦声中,张澜三人看向墨画的眼神就更复杂了。 墨画把张澜的剑放在地上擦了擦,但血迹还在,没被擦掉。 张澜叹了口气,无奈将剑接过,直接还回了剑鞘中。 “行了,这下完事了,可以回去了。” 然后还是墨画带路,张澜三人则轮流拖着那个邪修,沿着山路下山。 至于邪修会不会被颠死,他们也懒得管了。 颠不死算命大,颠死也是活该。 路上司徒芳忍不住夸道: “墨画,你身法好厉害!” 她刚才在一边看着,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待见到墨画每次都能从邪修手下躲掉,心里松了一口气,又不禁觉得赞叹。 墨画心里美滋滋的,但嘴上还是谦虚道: “哪里,一般般吧。” “谁教你的啊?”司徒芳问道。 张澜咳嗽了几声。 墨画看了他一眼,一板一眼道:“一个路过的,不知名的,好心的叔叔教我的……” 司徒芳疑惑道:“还有这种人?” 她想了下,又偷偷对张澜道:“我看着,怎么这么像你们张家的逝水步呢?” 张澜直接呛住了,又咳嗽了几声,半晌才缓过来,急道: “伱不要污人清白,什么逝水步?哪里像了?” 司徒芳点了点头,“好像的确有点不像,你们张家的逝水步,也没怎么厉害。” 张澜又不服了,“我们张家的逝水步,怎么没这么厉害了?这就是……” 司徒芳看着他。 张澜语气一弱,道: “是……比我们张家的逝水步厉害那么一点点。” 张澜心里也迷糊了。 张家有两套身法,落花逝水,一套落花步,一套逝水步。 他主修落花步,但逝水步他也会,也见过张家其他专修逝水步的修士用过,但都没墨画用得这么…… 这么游刃有余,这么扑朔迷离,还有一点刁钻诡异…… “我当时是怎么教他的来着?” 张澜皱起了眉头,有点想不起来了,心里又嘀咕道: “我教他的是逝水步么,是吧,应该没错吧……” 张澜在一边思绪凌乱,墨画则听到一声细弱蚊蝇的“多谢。” 他转过头,就见到司徒秀目光闪烁,但又一脸倔强。 明明想是道谢,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声音跟蚊子叫差不多。 上山时他自信而嚣张,受过几次伤,流过几次血,此时看着就沉稳了许多。 墨画点了点头,有些欣慰。 果然经历挫折的少年,就会成长。 他却忘了,他现在年纪更小,连个少年都算不上。 几人沿着山路走着,张澜心里还在纠结着逝水步的事。 他将脑海中,墨画适才和邪修周旋的画面,想了一遍又一遍。 仔细对比着墨画的逝水步,和他印象中逝水步的不同。 基础步法是一样的,但一行一动的变化,更加细致入微,而且有些动作更加简洁,省去了不必要的动作,看样子是又跟别人学了什么…… 为什么呢,明明是差不多的动作,但观感却完全不同。 张澜想了想,突然意识到,“是神识么……” 因为神识足够强,所以灵力控制入微,身法也更飘忽细致,变化多端。 张家的修士不擅阵法,神识不强,所以没有学到这门身法的精髓,因而会觉得这门身法,有些平庸。 “完了!”张澜心里一凉。 他把身法教给墨画的时候,本以为墨画只是简单学学,不会学多好。 这样就算用了,别人看一眼,也就忘了。 一个先天体弱的孩子,身法能学多好? 但没想到,现在墨画不仅学好了,还好得有些离谱,甚至比张家弟子用得还好…… 将来万一墨画闯出些名堂,别人一见,就会说: “这就是张家的逝水步,用得比张家还好!” 那张家的颜面往哪放? 张澜无意中,给家族的黑历史也添上了一笔。 张澜头皮发麻。 他被责罚就算了,但让家族蒙羞,那可就不是跪祠堂,关禁闭这么简单了。 张澜趁司徒二人不注意,悄悄拉了拉墨画的衣袖,神情凝重道: “千万!千万!千万,别说是我教的!” 墨画也小脸严肃,拍胸脯保证: “放心吧,不会把你供出去的!” 张澜点了点头,回过味来,又发觉不对。 什么叫供出去……说得他跟犯罪同伙一样…… 众人走到半路,停在一个小山坡上,休息了一会。 墨画拿出牛肉,分给大家吃。 邪修就不给了,他还不配吃他娘做的东西。 张澜吃着牛肉,香辣可口,心中不禁感慨: “墨画家里这牛肉是真好,软烂又有嚼头,炖煮的火候控制得真是炉火纯青……” 然后张澜一愣,突然想起来,墨画刚才好像还用了个火球术? 威力一般般,但那个出手的速度,好像有点快…… 至少比他的法术,要快不少。 张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墨画。 他原本还以为,墨画灵力不强,法术必然不会精通到哪里去,但现在看来,就不好说了…… 逝水步加上这种又快又准的火球术,张澜想想都觉得棘手。 吃饱之后,几人继续赶路。 傍晚之前,到了大黑山的山脚。 墨画想起来一件事,他走到邪修面前,见他醒着,便问道: “几天前,你有没有在山里,追杀一个猎妖师?” 邪修冷哼,并未答话。 “问你话呢。” 邪修轻蔑地看了墨画一眼。 墨画的小脾气就上来了,转身又要去拔张澜腰间的剑。 张澜吓了一跳,连忙拦着他,“你做什么?” 墨画道:“他嘴硬,我再断他一条腿!” 司徒芳小声劝道:“差不多行了,你已经断了他一条了。” 墨画道:“才断一条,还有两条呢!” 司徒芳为难道:“你都断了,他命估计也就没了。” 墨画遗憾道:“那只能怪他命不好了。” 邪修一听,立马道: “你问什么,我说!” 墨画一愣。 这邪修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邪修则眼皮直跳。 他不怕死。 他可以被仇人杀死,被采补而死,可以被道廷司定罪,受极刑而死。 无论被修士以什么手段杀了,他其实都无所谓。 但是,他绝不能死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手里! 被一个区区炼气五层境界的小鬼宰了,他承受不了这份屈辱! “那你说吧。”墨画道。 “不是我追杀的。” “然后呢?” “没然后了。” 墨画缓缓道:“你说不是你追杀的,那就是说,追杀的人不是你,你看到有人在追杀他了。” 邪修闭口不语。 墨画又要去拔剑,邪修只好道: “是有几个修士在追杀他。” “穿着长相呢?” “长相看不清,但穿着银白色的道袍。” 墨画目光一凝,银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