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桦带着刘大妮，往另一边走去，绕开了王家宁和王家辉姐弟俩。 “姐姐！” “闭嘴！别说话！快回去！” 王家宁满脸严肃的瞪了王家辉一眼，不让他说话，将馒头和巧克力藏在了背篓子底下，用杂草盖上。 接着便站起身，背上背篓子，拽着王家辉就往牛棚跑去。 跑着，王家宁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自从跟着父母下放到这个村子里，每天都如履薄冰。 虽然，村里开会经常说，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儿，都不可以对他们随便打骂。 但是，还是会经常遇到淘气的孩子欺负他们，大人也不会给好脸色，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的跟她说过话，还给她吃的。 姐弟俩跑回牛棚，王家宁背着背篓子直接就跑进了棚子里头，她住的地方。 村里的牛棚并不是想象中的茅草屋，反而是青砖大瓦的房子，墙是砖垒到顶，屋顶是瓦片，白灰勾缝，屋里是用山上的青石铺地。 牛棚里的牛粪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屋里没有龌龊骚臭的气味儿。 每一个牛槽旁边都有草料仓，非常的干净整洁。 冬天还能往麦秸垛，草料仓库里钻着取暖。 这村里的牛棚，可谓是村子里最气派的房子之一了，谁让村里的牛，是全村人的希望呢？ 春耕，夏收，秋忙，就指望村里的老黄牛了！ 牛棚里总共养了三头牛，负责养牛的就是下放到牛棚里的这些人。 因为他们不能自由的到处走动，便有村里人负责放牛，也亲自养牛，监督这些人，苦活累活都不干就是了。 这边是一间屋子，现在被他们隔成了两小间，王家宁和沈慧娴住一间，王非凡带着王家辉住另一间。 另一边，还住着三个老人，一个中年男人。 “家辉！你姐姐怎么哭了！又被人欺负了吗？”在外头劳作的王非凡看到哭着跑进棚子里的王家宁，便问王家辉。 “还是我去看看吧！”沈慧娴放下手上的草料，便往棚子里走去。 “宁宁，你怎么了？”沈慧娴进屋子，便看到王家宁在背篓子里刨。 “妈！你快过来！”王家宁回头看到沈慧娴，小声喊道。 沈慧娴不明所以，走上前来。 王家宁已经从背篓子的杂草底下将那两个馒头和两块巧克力拿了出来。 “……宁宁！哪来的！”沈慧娴看到这，不禁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蹲下身很是急切的小声问。 有白面馒头就算了，竟然还有两块巧克力，这可是金贵物，他们在京都的时候都很少吃呢！ 两块巧克力去掉了包装，只有里面的银纸包着，香甜诱人的气息直往鼻孔钻。 “妈！是村里的女知青给我的！今天，她救了我跟弟弟！”王家宁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眼中闪着满是希望的光。 容桦这次看似无意的举动，成为了王家宁在黑暗岁月中亮起的一道曙光。 “宁宁！怎么回事？”沈慧娴满脸担忧的问。 “是这样……”王家宁将今天发生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淡下去。 “宁宁！你有没有受伤？以后，还是别带着弟弟去村子里或者村子那边了！”沈慧娴心疼的掀开王家宁的袖子，看到了她手臂上的淤青。 “妈！现在咱们这边周围没有野菜了，西边又不敢去！只能去村东了！以后我自己去，我小心点儿！没事的！我跑得快！” 王家宁摇摇头，满不在乎的说。 “闺女！爸妈连累你们了！” “妈！说的什么话，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活着最重要！你看林叔叔，到现在都不知道林婶婶和两个孩子在哪里！” 王家宁说的是牛棚里的那个中年汉子，被下放的时候和家人分开了，一直得不到消息。 他们的活动范围，除了接受必要的劳动改造，思想教育时被带走，其余时间只能是在牛棚附近，想知道亲人的消息，难如登天。 “下放前，你爸散尽家财，用所有人脉使劲儿才让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也亏了你爸有先见！你林叔叔，唉！没来得及……” 沈慧娴说着，很是难过的一声叹息。 “妈！快让爸和家辉进来！咱们赶紧把这馒头和巧克力分了吃，不能留着！被发现就糟了！” “你和小辉吃吧！我跟你爸就不吃了！” “那不行！一家人就得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王家宁不同意，跑出去叫王非凡。 王非凡和王家辉也一起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王非凡还有些着急。 “没事儿！爸！快吃！”王家宁说着，将两个馒头和两块儿巧克力分成了四份。 “这……”王非凡同样吃惊。 “别废话！听闺女的！赶紧吃！”沈慧娴瞪了王非凡一眼，阻止他问话。 王家宁和王家辉不说话，默不作声的开始就着巧克力吃馒头。 一家人都是吃不饱饭，整天饿肚子的，吃这点儿东西，自然是很快就吃完了。 “好饱哦！真香！真甜！”王家宁满足的摸摸肚子，跑去倒了一茶缸子水，一家人轮流喝。 沈慧娴和王非凡也都没有说话，默默啃着那半拉馒头，还有巧克力，吃着吃着，眼中便转上了泪花。 吃着东西，俩人都迟疑的停了下来，不忍下嘴。 “爸妈！你们快吃！别说什么不饿，吃不下！我不听！” 王家宁看到王非凡和沈慧娴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想干嘛，连忙堵住他们要说的话。 “爸妈！你们赶紧吃！可好吃了！要是被人发现，可就吃不上了！”王家辉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 “好好吃你的！说什么话？喷的哪都是！教养呢！”王非凡看到儿子这样，泪花憋回去，冷着脸训斥。 “嘿！”王家辉不说话了，直接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 王非凡和沈慧娴也不煽情了，也把馒头吃了，虽然吃相斯斯文文的，速度却也不慢。 一家人吃完东西，每人灌了几大口水，肚子这才有了饱的感觉。 这个时候，谁都自顾不暇，牛棚里的他们虽然也守望互助，却不能没有私心，他们并不觉得偷偷把东西吃了有什么不妥。 这馒头和巧克力，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就是奢侈品，见不得光。 一家人在屋里吃完东西，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非凡！是出什么事了吗？”在牛棚里干活的林天生见那一家人都进了屋里，忍不住问。 “哦！林大哥！没事儿！俩孩子去村东头挖野菜被打了！我们过来看看！”沈慧娴听到林天生问话，抢在前头开口回答。 “被打了？严不严重？” “没事儿！小孩子打的，能有多严重！没事儿！”沈慧娴说完，她和王非凡便出来了。 王非凡和沈慧娴出来后，便若无其事去干活，似乎他们挨打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儿，林天生也没有再多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