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一串笑声骤然响起,回荡在这片广袤空间里,阴森,凄厉,带着无尽恐怖的气息。 就连众鬼都被这笑声吓了一跳。 无心鬼王已低声:“是谁?出来!” 却听虚无空中见一个声音悠悠扬扬回荡道:“我当是什么人跑到这里来闹了一场,连华龙棺都打碎了,却原来是一群鬼物啊。实力一般,数量到是不少,难怪樊云海撑不住了。樊云海那个死鬼呢?你们把他杀了么?” 众鬼面面相觑,一时皆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是唐劫看着对面墙壁,道:“阁下这是明知故问吧?他若不死,你又怎么出得来?” 那女生便为之一滞。 她这一滞不要紧,整个空间都为之一凝,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然后就见对面墙壁上,一个女子影像忽然动了起来。 先是眼眉,微微抬了一下。接着是嘴角轻动,然后是手腕翻动,衣袖飘飘,最后莲足轻踏,竟是就这般从墙壁上走了下来,徒留身后一片空白。 一个美若天仙,活灵活现的女子就这般出现在众鬼眼前,若是换成人类,定个个魂相授予,可惜现在面对的都是鬼物,在它们眼里,红颜白骨,皆不过梦幻一场,却是比佛陀还要看得通透的,唯一的人类唐劫,也是个定力强的,因此这女子姿容并未起到任何作用。 这女子一出现,未语先笑,右手罗袖舒展,轻捂红唇,半掩珠面,似羞非羞的看向唐劫,双眼水淋淋的到似在看情郎一般,道:“小兄弟此言,到象是对奴家有几分了解呢。” 唐劫笑笑:“了不了解的,不都在这墙上了吗?” 众鬼闻言向四周望去,这才发现周围还有着大量的壁画。这石壁有阵法保护,就算刚才那般的打斗也未能毁掉分毫。 众鬼这刻看去,就见上面一幅副壁画,那画上女子,果真有几分与这眼前女子相似。只是壁画粗陋,又比不得真人多矣。 第一幅壁画,是一个女子在依门相望,可能是在等待她久未归来的丈夫。在画面的远方,是一名男子在踽踽独行。 第二幅壁画,则是一骑快马,马上人手捧黄帛飞马来到,帛上还写着一个大大的“令”字。正常的征兵令绝不会是如此模样,这里估计是用了什么艺术加工的手法吧。 第三幅壁画,则是一个庞大的战场,到处都是士兵在对战。那第一幅画中的男子赫然也在其中,手持一杆方天画戟,纵横捭阖,所向无披,就连一些强大的妖兽魔怪都死在他手中。尽管如此却改变不了他这一方战败的局面。 第四幅壁画,则是敌国入侵的场面。不用问,那场战争他们输了。 第五幅壁画,一名女子正行走在田野间。不用问,这就是那位妻子了。或许是久等不至,可怜的妻子终于离开家乡,主动去找自己的丈夫了。 第六幅壁画,这女子来到了一座大城市中。然后她惊奇的看到,自己的丈夫已经是将军,受到将士们的拥戴。原来那场战争他们最终赢了,而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正是这位将军。然而真正令她心碎的是,在自己的丈夫身边,那位将军的身边,却站着一个衣衫华丽的高贵女子——他有了别的女人,而且一望可知是豪门世家之女。 第七幅壁画,女子显然不甘放弃,她努力寻找着再见丈夫的契机。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她见到了自己的丈夫。二人目光相对的一刻,女子眼中饱含泪水。 第八幅壁画是在一间简陋的小屋子。女子躺在床上,男子悉心为她喂药。女人的眼中充满了甜蜜幸福感。他们一起生活,一起修行。男子教女子该如何修炼。 第九幅壁画,然而幸福总不是长久的。不知什么时候,消息走漏了。于是,或者是丈夫那新婚燕尔的妻子,或者是那家族背后的大人物指使,总之,一队队官兵向着他们杀来,他们之间展开了一场大战。 第十到第十三幅壁画讲述的是他们开始一路逃亡,并经历了一场场恶战。他们诛杀妖邪,他们杀死贪官,他们击杀追兵,他们劫富济贫……还真有闲心。 第十四幅壁画,为了追杀女子,对头派出了强大的妖兽。夫妻二人联手对战,男子却最终重伤,坠落山崖。 第十五幅壁画,女子屹立山巅,对空独舞,凭吊着她的丈夫,全身爆发出一股如虹气势。 第十六幅壁画,她一个人孤独而落寞的走在荒野上,最终不支的倒下去。就在这时,一个仙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在看到她后,有感其资质,将她带走…… 第十七幅,高堂之上,一对新人的婚礼正在进行,那男子赫然是女子丈夫,只是此刻他满心欢喜搂抱的却是那第六幅壁画中的女子。很显然,他没有死,却最终移情别恋。 第十八幅,那是一片尸横遍野之所,唯有一名女子立于尸骸之上,昂首苍天,那情景,便如归来复仇的女神。 任何有头脑的人都会明白,这话说的是什么。 这时众鬼再看那女子,态度都显得有所不同。不管怎么说,一个女人遭遇这样的事,总是让人同情的。 无心鬼王已道:“如此看来你就是那樊云海的发妻了。这个家伙最终还是抛弃了你,不仅如此,甚至死后还要将你镇压在此地。如此恶徒,被我们灭了倒也不亏啊。” 修为深了,就连脸皮都跟着厚了,就算是鬼,也不介意把自己往道德的高地上架一架。 唯有唐劫眉头皱了一皱,却什么都没说。 他很清楚,这女人若是不好相与,那么无心鬼王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可是出乎预料,那女子摇晃着身体说:“是啊是啊,若非是你们救了奴家,奴家到现在还被这负心汉镇压着呢。如今奴家既获自由,自是要好好感谢诸位的,不若就请诸位到舍下一聚。” 她说着身子向后一转,就见那原本空白的墙面上,便射出一缕光华。 那光华越来越盛,渐渐就映照出一片山水云阙的景象,看得众鬼亦为之恍然。 那女子已道:“这红云洞天,便是奴家所居之地了,还请诸位法驾莅临。” 说着已轻移莲步向那墙壁中走去。 诡异的是,面对她的说话,众鬼竟无一反对,亦步亦趋地要跟入。 就在众鬼要进入的时候,唐劫突然道:“我们若进去了,你再效法先前那云海帝君,把这洞口一堵,是不是就再出不来了?” 众鬼闻言同声怔住。 还是那无心鬼王率先醒来,已叫道:“这女人好邪门,用的什么法子,竟然暗中控制了我等,险些就入了她的毂。” 它们是鬼物,等闲迷心惑魂之术对它们是没什么用的。 这女人也不见什么手段,竟然就让众鬼乖乖跟随,绝对是使用了妖言惑听的法子,就不知是何手段,连鬼都为之所迷,要不是唐劫一语道破,大家只怕已入了那洞天中。 女子被唐劫破了手段,也不惊慌,用手轻捂红唇道:“奴家好意相邀,公子怎的如此说人家呢。” “可我没说错,对吗?”唐劫笑道:“你先前不就是被困在这里,不见天日吗?” 女子听了,便委婉叹息道:“既然你们要这么想,那不去也罢。奴家就在这里设宴招待诸位,总可以了吧。” 说着衣袖轻挥,地上已多出一大排桌椅,分列两旁。 那女子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纤手对着座位轻轻一指,仪态万千道:“还请就座。” 这女人的话语中无声无息的便带着一股力量,可驱人役鬼,众鬼听了也不反对,便皆落座。 “请用膳。”女子已再度举手。 唐劫摇头:“我怕有毒,不用也罢。” 这话一出,众鬼再度惊醒,一些眼看着就要引用的鬼王心中齐呼邪门,怎的这女人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照理鬼使不要吃东西的,偏偏这女人的话出口,便带了股邪性,让自己言听计从。 那女子听了,再次笑道:“诸位都是冥界中不死存在,也怕毒物吗?” 这话倒是没错,鬼物本就是死灵,毒物贻害生机,对鬼却是没任何效果的。 唐劫微笑道:“正常情况下自是不会,不过若天下有什么手段能役鬼听命,那么再多一种可毒鬼伤鬼的,也未必就稀奇了。” 听到这话,众鬼凛然,都知道这女人怕是有些针对鬼物的手段,再不敢小觑他。 一名鬼王更是不耐烦道:“这女人到底打什么主意?要打就打,在这里啰嗦什么?” 女子便道:“大王的话可吓坏小女子了。我本是被那云海帝君镇压的可怜小女子,几千年来不见天日。今日好不容易脱困而出,报恩都来不及呢,又怎会与诸位为难?” 她说话时语气温婉柔和,还带着丝丝委屈,让人望之垂怜,就连唐劫看了都不由心中微软。 不过下一刻他便恢复平静,道:“能够让云海帝君镇压的女子,又怎会是普通女子” 众鬼听了恍然。 是啊,那云海帝君何等了得,冥皇级的存在,需要他费力镇压之人,定然非同凡响。 那女子依旧语气哀怜:“众位大王看来是不愿相信奴家了。奴家当年被这负心汉抛弃,后来又被他镇压在此,如今好不容易被救,竟然又被诸位视若寇仇。是,奴家是曾跟随仙人修炼过一些道法仙术,可那都是护身保命之学,不敢用以害人啊!奴家怎么就这么可怜,偏偏就无人肯信奴家呢。” 说着竟自盈盈哭泣起来,那哭声哀婉,直令闻者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