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起。 急促。 高昂。 亢奋! 热血! 所有人都仿佛被带入了一个杀伐的战场。 秋山居内,寂静无声。 就连旁边的客人也停下了交谈,侧耳倾听。 “流云,是你六哥吗?” “不是,沈流舒从来不弹这种杀伐之曲。” “那是谁?” “好厉害啊,我后背都在发冷。” 沈流舒也惊呆了。 怎么可能? 这小子……! 那个花清芳脸色已经是一片煞白,冷汗涔涔。 文无这玩意儿,谁都可以说自己的第一,哪怕写的是一泡屎。 可技和艺,这两样东西,是完全可以具象化的。 比一场,一目了然。 一个臭送外卖的,居然在自己最强大的方面,摧枯拉朽一般的打败了自己。 花清芳的信心直接被击溃了。 这一幕对于国风社的所有人,都太震撼了。 林安的手指每动一下,就仿佛是一柄匕首,直透心脏。 沈流舒死死盯着林安,眯起了眼睛。 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林安弹琵琶的时候,苏夭夭就那么痴迷的看着他。 果然! 果然! 老娘从见你第一次,就知道你小子不简单。 老娘的眼光果然不是盖的。 嘻嘻嘻。 捡到宝了。 能让我苏夭夭玩倒追的男人,没几把刷子怎么行? 一曲终了。 全场死寂。 好半天,还是隔壁的客人开始鼓掌叫好。 “好!” “好一个八面埋伏。” 林安一口老血……! 隔壁有人骂道: “你他娘的会不会欣赏啊?这是十面埋伏。” “啊?是吗?” 意外的插曲总算打破了国风社的沉静。 花清芳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座位上,脸上全是茫然。 沈流舒在心头叹息一声。 原本以为小花能在三十岁左右成为一代大家。 看来,这一辈子都休想了。 他转头又看向了林安。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无意之中,毁掉了老子一个得意门生。 不过……! 沈流舒突然有些心虚。 因为他发现纵然是他,在琵琶上的造诣居然也没办法跟林安媲美。 这他娘的咄咄怪事! 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吴学长心头一片苦涩。 没想到啊。 这孙子居然深藏不露。 这个逼让他装得,都快赶上我朝思暮想的夭夭屁股了。 真的是……又大又圆啊。 接下来怎么办? 他悄悄扫了一眼其他社员,发现陈田之一脸的阴沉。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对着石文轩使了个眼神。 石文轩立刻会意,站起来一边鼓掌一边说道: “林安,琵琶你弹得还行,但是这样欺负一个女生,是不是胜之不武啊?再说了,你可是放了话,说我们都是垃圾,不知道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国风社成员立刻被这句话惊醒。 对啊! 这孙子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既然是这样,就表示他要一个人挑战我们所有人。 只要他输了一样,那就是他输。 陈田之蹦得最高: “对啊,林安,敢不敢跟我比书法?” 林安微笑: “可以。” 另一个家伙随之起身: “林安,我要挑战你棋道。” 林安点头: “好的。” 第三个人也站了起来: “还有我,我要和你比剑,” 林安脸色一变: “这个不用比,你赢了。” 噗嗤! 苏夭夭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国风社……! 苏夭夭,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吴学长仿佛又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沈流舒原本还想说两句打一下圆场。 但是他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小子,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陈田之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林安,我也不欺负你,我从五岁开始苦练书法十六年,不敢说写得多好,大家评判就行,你能有我一半的水平,我就认输。” 林安笑眯眯的问道: “这位同学,那万一我写得比你好呢?” 陈田之……! 花清芳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你算什……不可能!你要是写得比田之还好,那他以后就封笔。” 林安要的就是这句话: “好,一言为定。” 国风社自从成立之始,秋山雅集就一直在办,所以秋山居里什么都有准备。 琴棋书画,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 沈家有钱有闲,国风社到秋山居的吃喝拉撒花,一切全包。 国风社几十年都能坐稳魔影第一社团,这是根本原因。 国风社坐在魔都最高档的私家菜会馆风花雪月的时候,其他社团只能特么的凑份子吃路边摊。 怎么比? 很快就有两个服务员抬了一条长几上来。 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连墨都给你磨好了。 花清芳恨林安恨得要死: “田之,我给你铺纸。” 陈田之……! 花清芳,咱们多少注意点影响啊。 我们是搞破鞋啊,别这么明目张胆好不好? “呃,好的,谢谢你了。” 陈田之有些郁闷的嗯了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他走到长几面前,从笔架上选了一只紫锋狼毫。 花清芳给他整理好一张描边宣纸,又殷勤的拿起一块极品徽墨,装模作样的磨了起来。 苏夭夭不由得大赞一声: “好一个红袖添香夜读书,林安,一会儿我也给你磨一磨。” 林安……! 苏小姐,麻烦你停车,我要下去! 什么玩意儿就磨一磨? 你以为是磨豆腐吗? 陈田之已经开始凝神聚气,提起开写。 国风社的人纷纷围了过去。 沈流舒也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 陈田之刷刷刷,一蹴而就。 他写了四句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沈流舒不住点头,显然很喜欢陈田之的字: “很好,舒畅流丽,已经得了魏碑七分神韵。” 陈田之大喜。 能得到沈流舒这样的夸赞,表示他的书法已经趋于大成了。 喊一声书法家,也完全不是问题。 他得意的斜觑了林安一眼,顾盼生辉的道: “大家请指正。” 指正个屁啊。 一个社里就你写得最好。 “好字!” “大家风范!” “拳打王羲之,脚踢颜真卿。” 陈田之傲然的看向了林安。 “林安,只要你能有我一半的水平,我就封笔。” 林安龇牙咧嘴的走了上去,一手抱胸,一手撑着下巴,看了又看,然后笑嘻嘻的问道: “这位同学,你写的是魏碑吗?” “呵,你也知道魏碑?” 林安不置可否: “那我也写魏碑吧。” “你狂妄!” 陈田之冷冷道: “什么叫你也写魏碑?” 林安笑道: “我其实不是很擅长魏碑,但是不能占你便宜啊。” “你!!” 陈田之气炸了。 沈流舒的眼皮子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跳动。 这小子他说什么? 你不擅长魏碑,你还写魏碑? 还说什么占便宜? 林安一点犹豫都没有。 随便取了一支笔。 一蘸墨汁。 刷刷刷! 一行字跃然纸上。 沈流舒屁股下面就像是有钉子。 铭刻到骨子的儒雅风度,全都顾不上了。 噌! 他直接跳了起来,恶狗扑食一样扑了上去: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