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府不缺五万两银子是人所众知的事情。 可杨鹤更清楚,指望周王府一家拿出五万两银子几乎没有可能,周王就算想拿这笔银子,也要顾及朝廷会不会多想。 政治上的事情,很多时候不是你做得对就正确。 “不知督抚接下来需要下官如何去做?”陈县令听到杨鹤早有准备,安心了不少,同时好奇杨鹤如何凑齐这五万两银子。 杨鹤朝他轻轻一摆手,道:“不急,人一会儿就到。” “还有谁?”好奇下的陈县令脱口而问,同时扭头看向了门外。 杨鹤没有接他的话,手里端起了盖碗茶,拿到嘴边细细品味。 心中着急的陈县令见杨鹤不愿意说,只好耐着性子坐在做以上等下去。 时间不长,外面有下人走了进来。 “老爷,陈总兵到了。” “嗯,知道了,把人带进来吧!”杨鹤放下手中的茶杯。 下人退了下去。 “自打督师生病,陈总兵经常出入开封府衙。”陈县令以为杨鹤不清楚陈永福和林知府来往的事情,嘴里隐晦的提醒了一句。 杨鹤目光看着门口方向没有说话。 没多久,下人带着陈永福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进来的陈永福便注意到了坐在座位上的陈县令,不过很快收回目光,身朝杨鹤躬身施礼,道:“末将参见督师。” “陈总兵可是有日子没到本官这里来了。”杨鹤语气平平的说,远没有对周王府崔长史的热情。 闻言后的陈永福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嘴里讪讪的说道:“末将听闻督师病了,需要静养,便不好意思来打搅督师。” “陈总兵怕耽误了督师的病情,可去知府衙门倒是很勤。”陈县令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 听到这话的陈永福眼中闪过一丝怒气。 他有些摸不清楚这个陈县令和督师杨鹤的关系,强忍着肝火向杨鹤解释道:“自督师生病之后,城中的事务都落到林知府的身上,末将几趟去知府衙门也是为了去讨要军中的粮草,督师您是知道的,守城的兵将要是饿肚子,是会出大问题的。” “也算是个解释,自己找地方坐吧!”杨鹤语气澹澹的说。 陈永福偷偷松了一口气。 只要杨鹤这个河南总督一天没被朝廷免去,他都不想太过得罪对方。 “军中的粮草齐备了吗?”杨鹤问起了军中的事情。 刚坐下的陈永福立刻站了起来,说道:“城中的两家一日三变,军中已经断粮,每日只能用勉强用稀粥对付。” “所以陈总兵麾下的将士便去百姓家中取粮就食。”陈县令讥讽道。 城中已经有不少百姓人家因军中的士卒而家破人亡,作为开封府县令,虽然知道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只能把不满藏在心里。 当然,等开封府城之围一解,少不了要弹劾这些骄兵悍将,来打压武将。 “还有这种事情发生?”陈总兵眉宇一挑,道,“本将回去后一定查清楚,若真有类似的事情,本将亲手扒了他们的皮。” 一旁的陈县令听到这话不屑的哼了一声。 城中守军去百姓家就食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几起,他不信陈永福会不知道,无外乎是在督师面前故意装作不知道。 “好了,为了这点事情你们两个用不着在这里争吵不休。”杨鹤打断了两个人的话头,旋即说道,“不过,军中的粮草问题确实很要紧,百姓可以紧一紧腰带,但城中的将士是要上阵杀敌的,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上战场。” “督师所言极是。”陈永福在一旁称赞道。 陈县令明白,杨鹤这是不打算追究城中守军去百姓家中取粮的事情。 “陈总兵。”杨鹤看向陈永福说道,“军中的粮草问题现在可是解决了?” 听到问话的陈永福脸色变得一苦,道:“不瞒督师,末将最近正为此事心忧。” “这么说粮草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杨鹤问道。 陈永福点头道:“粮价一日三涨,军中已经到了断粮的边缘,再弄不到粮食,末将怕是要压不住底层的士卒了。” 啪! 杨鹤一拍桌子,怒斥道:“这些粮商,真是为了赚银子不要命了。” “督师主持城中各项事宜的时候,粮商们哪里敢这般涨价,这群见利忘义的贱商,听说督师生病,便开始肆意乱为起来。”陈永福嘴里咒骂道。 他心里早就对城中的粮商不满,要不是因为这些粮商一个劲的涨粮价,军中将士也不会打百姓家中储粮的主意,跟不会因此落下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文官的手里。 杨鹤端起手边的茶杯,嘴里说道:“不是有林知府么,粮草的问题本就应该由地方上解决,城中的粮商也不敢违抗知府衙门的命令。” “就别提这个林知府了,末将几次找他要粮,他都以官仓无粮的借口推脱,只给银子,还是按照开封府被围之前的粮价给银,可城中粮价涨的那么快,那点银子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陈永福叫苦道。 听到这话的杨鹤眉头一皱,道:“林知府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合适,军中的粮草本就应该知府衙门来准备,怎能让军中自行去购粮。” “谁说不是呀!”陈永福摊手叫屈。 这时候陈县令开口说道:“府衙官仓里应该有粮食才对,三天前林知府命人拿着知府的手谕,说是给军中筹粮,搬空了县衙官仓里的粮食。” “不对呀,本将昨日刚去过府衙要大军的粮草,林知府说粮仓里早就没有了粮食,只给了下官不到一千两银子。”陈永福说道。 陈县令说道:“县里官仓的粮食足够两万大军吃上半个月,这才几天的时间,不可能这么快全都吃完了。” “可府衙的粮仓本将看过了,确实一粒粮食也没有。”陈永福说道。 然而,陈县令说道:“这么多粮食肯定不可能凭空消失,而且能吃下这么多粮食的人并不多。” “粮商!”陈永福脱口而出。 对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又怎么可能还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