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院门口的木门被一名年轻男子用手扣响。 时间不长,就听院子里面传来脚步声。 年轻男子往后退了两步,退到门外一侧,等着里面的人开门。 “谁呀!” 伴随着一道询问,院子的木门被人打开,一名妇人走门内走了出来,站在院门前。 “见过柳夫人。”门外的年轻男子率先施礼。 站在门口的柳夫人打量了门外年轻男子一眼,犹豫着问到:“你是……” “在下姓杨,与柳先生是旧识,特来府上拜访。”杨远笑着说。 “这样啊!”柳夫人看了一眼杨远手里提的酒坛,旋即说道,“我家老爷刚从衙门里回来,这会儿正在用晚饭。” 杨远一举手里的酒坛,笑着说道:“那我来的正是时候,带来了虎字旗的高粱酿。” “快请进。”柳夫人一侧身,留出位置让外面的人进来。 杨远提着酒坛走了进去。 柳夫人重新关上院门,这才带杨远进了正屋。 “是谁来了?”刚到外屋,里屋便传来柳先生的声音。 柳夫人接话道:“是你一个姓杨的朋友,提着酒来看你了。” 话音落下,里屋和外屋之间的帘子被掀开,杨远从外屋走了进来,笑着说道:“柳先生,在下带来了你最喜欢的高粱酿。” 说着,他几步进到里屋桌前,手中的酒坛顺势放在桌上。 “是你……”柳先生眉头一皱。 跟在后面进屋的柳夫人没有注意到柳先生的表情,只以为两个人真的认识,便道:“杨先生你坐着,我去给你添副碗筷。” 说完,她转身从里屋退了出去。 柳先生神色紧张的说道:“你怎么来我家中了,不是说要给我一段时日考虑吗?” “不是已经给了柳先生你两天的时间考虑。”杨远说道,“新巡抚到了京城,很快便会来大同,用不了多久徐通就会收到消息,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柳先生。” 就在这时,柳夫人端着碗筷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家中只有一些粗茶淡饭,还望杨先生不要嫌弃。” “多谢嫂夫人。”杨远拱了拱手,说道,“这些已经很好了。” 柳夫人放下手中碗筷,说道:“那行,你们喝着,我再去给你们准备两个下酒菜。” “嫂夫人不必忙,桌上这些已经足够。”杨远说道。 “没事,耽搁不了多大一会儿,你们喝着。”说着,柳夫人转身朝外屋走去。 这时候,柳先生开口说道:“我和杨先生有事情要谈,你去院子里盯一下,不要让人进来,若是有衙门口的人到家中问起我,就说我未曾回来。” 听到这话,柳夫人愣了一下,认真的瞅了一眼杨远,这才说道:“那行,你们聊,我去院子里。” “多谢嫂夫人了。”杨远站起身,朝柳夫人躬身行了一礼。 柳夫人笑了笑,这才从里屋离开去了院子里。 杨远打开酒坛上的泥封,往桌上的两个空碗里各倒一碗酒。 其中一只盛满酒的碗被他推向柳先生跟前,说道:“其实嫂夫人不用出去,留在屋中可以一起听听,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凡牵扯到你们虎字旗的事,就没有小事。”柳先生脸色难看的说。 杨远放下酒坛,坐回座位上,笑着说道:“我们虎字旗本本份份的做买卖,我家东主也是本份的商人,一直以来都是徐通故意刁难我们。” “你们若真本份,今日又怎么会不请自来,找到我府上。”柳先生沉着一张脸说。 杨远笑道:“柳先生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只要柳先生把徐通知道的所有关于虎字旗的事情告诉我,我马上离开,绝不再打搅柳先生。” 柳先生盯着眼前的酒碗没有言语。 杨远也不急,拿起桌上的筷子,从盘子里面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吃了起来,同时不忘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嘶……似乎是被酒辣到,他倒吸口气,放下手里的酒碗,急忙又夹了一筷子菜压压酒劲。 “你们那位刘东主可不是本本份份做生意的人,正经生意人不会私自铸炮。”柳先生突然开口。 杨远放下手中筷子,语气平静的说道:“那是鞭炮厂,徐通不是派人查过了,这事柳先生也应该清楚才对。” “哼!”柳先生冷哼一声,又道,“流民的事呢?不要说那些源源不断来灵丘的流民与你家东主无关?”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杨远双手一摊,说道,“腿长在别人身上,想去哪里,谁也拦不住,我们虎字旗总不能拦着不让流民去灵丘,何况我家东主心善,见不得别人受苦,哪怕自己缩衣紧食也要让那些逃难过来的百姓有口热乎饭吃。” 柳先生冷冷的说道:“你家刘东主不过是一介白身商人,并非地方大员,无故收留那么多流民,难道想要聚众造反吗?” “造反这顶大帽子太大,我们虎字旗可戴不起。”杨远一摇头。 柳先生说道:“可你们做的这些事情,哪一样不是犯朝廷忌讳,若是刘恒本本份份做生意,巡抚大人岂会针对你们。” 说完,他狠狠地瞪了杨远一眼。 杨远嘴角往上一挑,讥讽道:“这一年来被巡抚衙门无故查封的商铺和商号,哪一家不是本本份份做生意,最后全都没逃过徐通的毒手。” “这……”柳先生语气一噎。 心中清楚,自打徐通上任大同巡抚以来,那些没有背景的大同商号,相继被巡抚衙门随意按个理由查抄,逼得一些没有背景的商人,只能带家产投献到那些有实力有背景的大商号名下,还有一些商人干脆举家搬离大同。 在大同,徐通可谓吃相难看,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让他想要否认都无从开口。 杨远见柳先生不言语,便继续说道:“官府不管这些逃难而来的辽东百姓,这些人只能饿死冻死在街头,我家东主收留他们,也是为官府解忧。” “你这是狡辩。”柳先生语带激动的喊了起来。 虎字旗不停的收留逃难而来的辽东百姓,他虽然不清楚刘恒想要做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这对官府来说绝非一件好事。 杨远冷笑一声,说道:“官府不管,我家东主想管又不让,莫非官府想要逼迫这些逃难的辽东百姓去死?” 柳先生感觉胸口被一团气堵住,一时找不到还击之语。 他心中十分清楚,救济辽东百姓的钱粮早已被挪用,如今银子已经落入徐通和下面那些官员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