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三天。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何雨柱去了一趟崇文门。 昨儿个尤凤霞过来递话了,让自己今天抽空跟她回一趟粪场胡同见见她的奶奶,看小妮子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何雨柱便也自然而然地把这事儿给应了下来。 刚进戴家胡同,何雨柱就见着了尤凤霞。 小姑娘身上穿着件浅黄色的毛衣,里面搭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则是个卡其色的工装裤,衬得两条大腿修长又笔直,脚上踩着双黑色的小皮鞋,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吸睛。 何雨柱随意地将车子停好,笑道:“这一身可真好看,就是一会儿上班还得换回工作服,你不嫌麻烦吗???” 尤凤霞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挽住了何雨柱的胳膊之后噘嘴道:“这叫女为知己者容,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呢???” 看着何雨柱车后座上捆好的布袋子,以及车把手上挂着的两个满满当当装着腊肠和土豆的网兜,小姑娘心里说不出的满意:算这杀千刀的有良心!!! 小姑娘挽着何雨柱的胳膊,顺着斑驳的墙皮朝远处指了指,跟何雨柱科普道:“现在条件比以前要好了,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那边就是个大粪场子,每逢天气好的时候,那些粪工就会把从四处公厕收集来的大粪扬出来在那边晾晒,味道闻着作恶不说,还满天地飞着绿头苍蝇,现在想想都是浑身的鸡皮疙瘩。” 何雨柱点点头:“这地儿我也不陌生,小时候帮着我爸卖包子的时候城南城北的也没少跑,我记得那会儿你们这儿还有个姓于的粪霸是吧???” 尤凤霞“嗯”了一声道:“确实,这人也是风光了一段时间,不过死的也好,要不然说不准这会儿那大粪场子上还晒着粪球呢!!!” 四九城的挑粪活儿自打明朝那代起就有专门的人负责了。 那些挑粪工除了要挨家挨户地上门收粪之外,还会在固定的时间内去挖化粪池。 别看这事儿埋汰,但除了臭和脏基本没啥成本,再加上下面的村里有人专门收肥,这些排泄物晒干了以后倒手一卖,利润也是有的,但凡能积少成多,那就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益了。 至于粪霸,顾名思义,就是霸占了周围街道的掏粪权的人。 何雨柱嘴里姓于的粪霸也是个人物,自己原来也是个挑粪工的出身,凭着敢打敢拼的性子,逐渐做大,把控了整个城市的掏粪权。 只不过这人秉性太坏,一方面苛刻掏粪工,一方面又将掺了炉灰、树叶的假肥以次充好卖给乡下的农民,甚至于,在四九城新店、旺铺开张的时候还会支使手下的粪小儿推着粪车去人店铺门口瞧热闹,但凡拿不着满意的红包,这些人就会将粪桶盖子打开,别人的买卖也就别想做了。 不管是手底下的掏粪工,亦或是买粪的乡下人,又或者是开买卖的商人,只要没有大背景依靠的,但凡有人敢跟姓于的作对,全部没有什么好下场。 有传言这人靠着这个买卖,在四九城买下了一百多套房子,还在周围盘下了千亩的田地做生意,到后来还自掏腰包,给自己买了个四九城粪业公会会长的头衔,摇身一变,就成了有权有势的名流。 只不过到了新社会,这种蛀虫注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经过核查过后,解放初,这人就直接被拖出去枪毙了,当时这事儿一经登报,闻者无不拍手称快,粪霸的称号也就变成了一段历史,倒是这粪场胡同的名儿一直给留到了现在。 尤凤霞领着何雨柱一路往里走,到了个大杂院跟前就帮着他把车子上的东西给卸了下来。 一路上两人倒是惹了不少人的关注,尤凤霞笑着跟邻居招呼了两声,带着何雨柱就来到了后院的右厢房跟前,小妮子直接推门而入。 还没等何雨柱进去,就听到屋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随后又响起了一阵沙哑的声音:“是小霞回来了吗???” 门口的尤凤霞脆脆地应了一声:“哎!奶奶,是我!我带着我对象过来看看你!!!” 何雨柱进屋之后就见着隔间的那张破旧的摇椅上坐着个面容苍老的老太太,身上倒是挺干净的,但屋子里弥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老人味儿。 听到孙女说她带着对象上了门,老太太忙把放在边上的柺棍儿给拾掇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后就开口问道:“是吗???人呢???” 何雨柱把肩上扛着的二和面袋子放在了桌上,又把两网兜给提溜了进了屋,随后才笑着开口道:“奶奶好,我是何雨柱,今天特地跟小霞过来看看你。” 尤凤霞心里一暖,牵着何雨柱的手往前走了走,笑眯眯地凑到老太太跟前道:“奶奶,你看,你不是一直都催着我找对象吗???今天我可是把人给你领回来了,他还给你买了不少东西呢!” 老太太似乎是眼睛不太好,一直等到何雨柱走到面前,仔细打量了一阵之后才笑着点头道:“好孩子,长得可真精神,不用特地给奶奶买东西咳咳咳,奶奶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些好东西,你们两个好好的把日子过起来才是正道” 话没说完,老人家就又咳了起来。 何雨柱心下了然,眼下这个老人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了。 尤凤霞之所以拉着自己过来,估摸着也是想让老人家在临走前能安个心。 果不其然,等老太太把气儿理顺之后,尤凤霞就笑着道:“奶奶,你用不着替他心疼,我对象在大国营当干部,一个月领好多工资呢!这些钱,全归我管!!!” 老太太脸上露出个慈祥的微笑来,她拍了拍孙女的手掌:“胡闹,你这还没过门呢,怎么能管人家钱呢???” 不等尤凤霞开口,何雨柱就笑呵呵地应声道:“奶奶,你别怪小霞,这都是我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