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省内政法系统而言,苏鹏的指示就相当于省委的指示,必须坚决贯彻执行,众人听罢,都抬起头,肃然的望着罗永亮,只有王大伟点上根烟,深深的吸了口,徐徐的吐出,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罗永亮打开工作笔记本,先清了下嗓子,然后大声说道:“苏书记对孙国选案非常重视,他用了三个极其来形容,性质极其特殊,影响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 说到这里,罗永亮略微停顿了下,环视了圈会场,这才又接着道:“身为高级警务人员,孙国选涉嫌多起买凶杀人案件,社会危害性非常大,让人民群众对广大公安干警产生了相当的不信任感,同时,他还涉嫌违法违规经营,非法敛财、行贿受贿等等,在全省乃至全国都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如果不能将其缉拿归案,我们无法对党,对人民群众交待。”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听着,可王大伟却仍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一只手搭在椅子背上,身子微微倾斜,嘴里叼着香烟。 罗永亮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满,但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咳嗽了声,然后又加重语气说道:“苏书记有五点指示:取义,咱们说得不是林海的问题嘛?” “你敢保证,林海没有问题嘛?”韩岭怒道。 王大伟冷笑一声:“别的方面我不敢说,但在孙国选逃走的这件事上,他绝对没有问题。” “没问题,那三百万怎么解释?!”韩岭冷笑着道:“孙国选缺心眼啊,拿三百万栽赃陷害他?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我从来没说过孙国选是栽赃陷害,在这一点上,咱俩的看法是一致的,这都什么年头了,还玩栽赃陷害这套老掉牙的把戏,孙国选才没那么蠢呢!但是!”王大伟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扫视了下周围,最后缓缓说道:“虽然不是栽赃陷害,却很可能是故意要把水搅浑。” “把水搅浑?搅浑了干什么?”韩岭也不甘示弱。 王大伟冷笑一声:“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想掩盖某个真实目的。” “请问,什么目的,能价值三百万?”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王大伟一时语塞。 韩岭则哼了声,说道:“王大伟同志,我发现你对林海的信任,有点超乎寻常吧?为了替他说话,居然敢公开诋毁苏书记和厅领导。” 王大伟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他微笑着道:“首先,我没有诋毁领导的意思,只是表达下自己的想法而已,既没搞人身攻击,又没有背后议论,怎么能叫诋毁呢?就算是苏书记在这里,我也照样敢这么说。至于说到对林海的信任嘛,我确实很信任他,这种信任源自于我对他的了解。” “了解?你了解他什么!” “我甚至比他更了解他,不光我了解他,常处也对他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如果不是出于信任,怎么可能临终之前,给他留下封亲笔信呢!”王大伟说道。 提到常力,在座的人都不由得微微一震。 韩岭却不以为然:“别在我面前提常力,常力的问题也不少,如果他真那么忠于自己的信仰,为什么去世之后不到两个月,老婆孩子突然移民海外了呢?举家移民澳洲,这是需要很大一笔钱的,还不算到澳洲之后的生活费用,他和他老婆都是普通民警,除了工资,没有其他收入,请问,是谁出的这笔巨款?又是谁为他办的移民手续,这其中是否存在利益交换!” 王大伟听罢,冷笑一声:“韩岭,你没资格评价常处的信仰,他在艰难之中孤军奋战的时候,你还陪着领导打麻将呢!”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王大伟这句话,算是捅娄子了。 厅长尚义群酷爱打麻将,只要有闲暇时光,便约上几个同事以此为消遣,说起来,这也算不上什么问题。关键在于,有些人在得知之后,便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韩岭就是其中之一。 他也精于此道,是尚义群固定的牌友之一,当然,陪着领导打麻将,那说道就很多了,什么时候该听牌,什么时候该胡牌,绝对堪称学问。 也正是由于这项技能,韩岭在省厅的晋升之路非常顺利。不到十年,就从一名普通干部,被提升为刑侦局重案处副处长,常力去世后,又被任命为处长。在高手如云的省公安厅,这也算得上不大不小的奇迹。 其实,这并不意味韩岭是个水货,事实上,他是科班出身,曾多次主持大案要案的侦破工作,战功虽然不算卓着,但也小有名气。 即便如此,很多人背后还是称其为麻将处长,多少有些调侃的意思,现在被王大伟出言讥讽,顿时勃然大怒。 眼见着要翻脸,罗永亮及时的敲了下桌子。 “都把嘴给我闭上!”他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