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半,姚启超乘坐的丰田考斯特缓缓驶出了黄岭高速公路收费口,早就迎候在此的常静茹和霍雨田等人,立刻迎了上去。 作为国内顶级富豪,姚启超无论走到中国的任何一个城市,都受到热烈而隆重的欢迎,别说投资谈项目这样的商务活动,就是清明回老家上坟祭祖,当地政府都要提前封路,警车开道,高迎低送,给足面子。 他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礼遇,面对如此冷清的场面,一时还有点发懵。 考斯特的车门缓缓打开,常静茹和霍雨天先后上了车,坐定之后,姚启超微笑着问道:“你们没把我今天来的消息通知黄岭方面吗?” 二人互相对视了眼,常静茹苦笑着道:“昨天晚上第一时间就让林海转达了,可是,他们说,欢迎仪式一切从简,只在县政府的会议室里举行。” 姚启超歪着头想了想:“看来,这是要给我个下马威哦,不用问,一定是林海出的主意。” “也未必吧,我看更像是杨怀远在耍手段。”常静茹问。 姚启超摇了摇头,微笑着道:“不会的,杨怀远年龄大了,想法多,顾忌也多,哪里会有这样的胆识,必须是林海这种初生牛犊,才敢做这种不靠谱的事,这小子,有点像当年的东北王张作霖,将来搞不好是个枭雄啊。” 常静茹听罢,沉思片刻,用非常崇拜的眼神看着姚启超,由衷的说道:“您分析得对,我和雨田都没想到这一层。” 霍雨田也连连点头:“是啊,我们俩一直认为,这都是杨怀远安排的。” 姚启超想了想:“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他们来个下马威,那咱们也要回敬下,就给他们唱一出《捉放曹》吧,走,直接去酒店。” 考斯特随即启动,两台保镖车辆紧跟其后,浩浩荡荡的朝兰湖酒店驶去。 按照商务接待的常规,黄岭方面应该主动与中夏总裁办取得联系,根据姚启超的行程安排,再确定是否为其预定酒店房间。但林海提出了冷处理方案,一切自然无人打理了。 一行人到了酒店之后,常静茹和高诚在前台沟通一番,将酒店的一个楼层全部包下了。其中最大一间行政套房由姚启超居住,其他房间则分别安置了安保人员。 姚启超是个工作狂型的企业家,入住之后,稍事休息,便召集常静茹和霍雨田等人开会,听取谈判工作的详细汇报。连午饭都是让餐厅直接送到房间吃的。 如此不声不响,黄岭县委和县政府可有点慌了。 姚启超的车队刚下高速公路,杨怀远就接到了报告,他正踌躇满志的准备和这位顶级企业家好好较量一番,不料车队竟然没来县政府,而是直奔兰湖酒店了。 随即兰湖酒店也打来电话,说是中夏集团包下了一个楼层,并对客房进行了全面的安检,所有服务均由中夏自行打理,酒店服务人员一律不得靠近。 杨怀远眉头紧锁,沉思良久,一时还真有点进退两难了。 “这是打算住下吧?”王忠田沉吟着说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失礼了呢?要不,还是主动过去一趟吧,至少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 杨怀远摇了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候颠颠的赶去,非吃闭门羹不可,我可不想像胡书记他们似的,被保镖给堵在电梯口,要真出现那样的局面,咱俩的脸可丢大了,毕竟,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呀。” “那怎么办?就这么耗着,你就不怕姚启超拍屁股走了?”王忠田笑着问。 杨怀远想了想:“怕,但怕也得咬牙挺着,毕竟他已经来了,轻易就不会走的。” 王忠田苦笑:“怀远啊怀远,我敢说,整个东辽,不,全省范围内,也就你敢做这种悬事。之前让林海在里面一通胡搅蛮缠,不失为一条妙计,可现在这么搞,就有点冒失了,至少我是持保留意见的。” 杨怀远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就让林海给咱俩挡子弹,咱俩绝不给他擦屁股,对吗?” 王忠田理直气壮:“让他挡子弹,那是看得起他,你把这个任务交给徐广涛,他也照样蹦着高往上冲。” “广涛不适合做这种工作,他的特点是协调能力强,善于处理突发事件,林海属于那种敢拼敢打型的,短兵相接,冲锋陷阵是强项。”杨怀远慢条斯理的道。 王忠田听罢,笑着道:“我一直很纳闷,你是怎么发现林海这点本事的,他在县委的表现也不怎么突出呀。” 杨怀远得意洋洋:“这就叫做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林海和徐广涛,是我最先发现的两匹千里马,这两小子都够机灵,美中不足的是,广涛太圆滑世故,缺少韧劲,林海倒是韧劲十足,但比较愣一点,遇事爱冲动,只要好好调教,这两人将来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将才,前途可期啊。这两货,只要能出息一个,咱老哥俩就算得着了,将来无论多牛逼,见到咱们,都得规规矩矩的喊声老领导。” 中国的官场,历来讲究师承和山头,对有知遇之恩的老领导,是必须礼敬有加的,否则便是忘本之人,会被同僚唾弃,杨怀远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哪怕人走茶凉了,但有个得意门生,也照样好使。 王忠田数起大拇指:“高,真他妈的高,用老谋深算都不足以形容,老奸巨猾更贴切些。” “所以啊,这个屁股还是值得擦的。”杨怀远笑着道:“别着急,再等一等。” 话刚说到这里,办公室的门一开,林海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刚才还笑眯眯的杨怀远立刻沉下脸,皱着眉头喝道:“干什么,疯疯癫癫的,连门都不敲。” 林海挠了挠头,乖乖的退了出去,轻轻敲了几下门。 杨怀远和王忠田互相对视了下,微微一笑,这才慢条斯理的喊了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