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厨房安静的氛围。 “周大娘!快把白日里做果盘的那位厨娘叫出来,娘娘好奇想要看看是不是真如宝二爷说得那么漂亮。” “什么?”周大娘面色严肃站起来,又细细的问了一遍。 原来在宴席之上,贵妃娘娘检查功课,宝二爷就提议让做果盘的那个厨娘过来出题,她做什么样子,大家就以那样子为题作诗,如此方能看出平日里到底有没有偷懒。 周大娘不懂写诗,可她却非常了解宝二爷。 恐怕让周仪去贵妃娘娘面前表演绝技是假,他想趁机把人收到房里才是真的! 这宝二爷生来好色,他屋里的丫鬟个顶个的颜色好。 为了哄住宝二爷,这些丫鬟经常换脸皮,就是想在宝二爷面前一直保持新鲜感。 所以如周仪真的去伺候宝二爷,就算不被他玩死,也会被其他的丫鬟活活剥了脸皮。 这荣国府本就没有什么好鬼,可大家提起宝二爷的院子,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踏进一步的。 所以周大娘想了想,安抚眼前这个跑腿的下人,委婉说道:“那小蹄子没有见过世面,今天刚刚进府,怎么配在贵妃娘娘面前表演,不如我们另外找个人去,她那两手我们一看就会了。” 谁知道这下人却不买周大娘的账,他把盛满了人血的茶杯往桌上使劲一放,任由那半凝固的血水从桌上流到地上。 他冷着脸起身,面对府里的老人周大娘丝毫不惧:“二爷早就提醒过我,今日谁要是想害他的好事,就拿头去见! 周大娘既然敢开口,那不如就亲自随我走一趟,也好让贵妃娘娘看看,您是不是在府里待的时间太长,倚老卖老的本事都耍到贵妃娘娘头上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周大娘真的再坚持,就像这个下人所说的一样,只能自己去贵妃娘娘面前领罚了。 虽然贵妃娘娘进宫之前是个和善的性子,可是能够从秀女做到贵妃的位置,她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元春了。 “怎么样,周大娘可想好了?我这还急等着给娘娘复命呢。” 厨房里大家都有各自的小心眼不错,可是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又非常团结。 见周大娘梗着脖子,和这个跑腿的吓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有人连忙从柜子里拿出偷偷昧下的点心,有人重新倒上一杯血茶,就跟伺候主子一样,说着好话伺候着。 “您别生气,周大娘今日操劳了一天,也是累的不行了,所以态度不甚好。你且在这里等一下,做果盘的那个丫头是个大活人,累了一天早就受不了了,现在回屋里恐怕已经睡着了。” “周大娘也是担心那个丫头,在贵妃娘娘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这才斗胆提出让我们代替的。” 不管是人是鬼,都喜欢好话奉承,更何况平日里大家来厨房要个菜什么的,还要看这群厨娘的脸色,如今好不容易可以狐假虎威一场,这个下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大家好说歹说,这才把下人劝住了,他放话只要让那个做果盘的厨娘跟他走一趟,今晚在这里发生的事,他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 有了这个保证,大家连忙又哄了几句,然后才分出两个人把周大娘拉到一边开始劝。 “你活腻了是不是!那丫头到底是你什么人,你就这么护着她?” “别说了,厨房里进进出出这么多人,现在就剩下她一个活的了,我就是良心过意不去行不行?”周大娘顾左右而言他。 “我恨不得一棍子戳死你!当初我进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帮我!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要是真的死在宝二爷身边,那在府里往后的日子也不难过! 你看看那袭人、晴雯和麝月,在府里什么时候不是跟螃蟹一样横行霸道的。 早晚都是死,不如在生前给自己搏一个前程! 我就是没这个好颜色否则我就是死,也要进宝二爷的院子里当个粗使丫头!” 周大娘闷着头不吭声,对周仪往后的事,她其实早就有安排了,只是现在刚刚开始,她还没来得及施行而已。 眼看着那下人越来越不耐烦了,厨娘们把压箱底的食物都搬出来了,可还是不行。 一个跟周大娘关系近一些的厨娘,偷偷跟其他人使眼色。 不等周大娘点头,就有人悄悄的把睡得正熟的周仪给叫醒了。 血色的月光洒在周仪的脸上,隐隐透露着一缕淡黄色,那细嫩如鸡蛋一样的皮肤,让这个厨娘狠狠的咽了咽早就不存在的口水。 周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被厨娘强行拉到了跑腿的下人面前,然后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行了,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跟我走吧。”下人吃下最后一口点心,感受着体内充足的阴气,满意的笑了笑。 其他人则是围着周大娘,不给她出来阻止的机会。 就这样,周仪有些糊涂的跟着那下人走出了厨房。 在路上,下人想着不能白吃那么多东西,就好心的提醒了周仪许多,免得她在贵妃娘娘面前失了礼数,惹得娘娘不高兴那就不好了。 周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宝二爷觉得自己雕刻水果的技术好,想要在他亲姐姐元春,也就是贵妃娘娘面前显摆一下。 当然,周仪的理解就是这个带路的下人给的提示,至于宝二爷到底是什么心思,此刻的周仪并不清楚。 厨房那边,等周仪的身影慢慢淡出大家的视线以后,周大娘一只眼睛精神流出了血泪。 旁边的人大惊,这鬼是不流血不流泪的,并不是没有,而是这血和泪都蕴含着强大的阴气。 把珍贵的阴气用在这种地方,除非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那女娃到底是你什么人!”旁边的人紧紧抓着周大娘的胳膊,非要问出个答案来。 像他们这样的存在,能够在荣国府里面苟延馋喘着已经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