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北风紧。
如此一来,箭的影响就大。
也没有办法比立射了。
兄弟们都全了,寒暄过后,就提及今晚布库之事。
偏殿里四角都摆了灯台,屋子里亮如白昼。
地上面,是八阿哥吩咐行宫苑丞翻出来的红毯,已经铺陈好,约有一丈见方。
散落在众人周围,还摆了八个炭炉。
虽说比不得预备了地暖的屋子,可是这侧殿里也没有那样阴冷了。
本就是白日里攻防战没有打过瘾,大家才张罗的这个布库局。
雅尔江阿就跟大阿哥道:“等他们先热场后,我跟大哥摔一回!”
大阿哥想起了自己离开上书房时,雅尔江阿才十来岁,正是谁也不服的年岁,还曾挑战过自己,结果自己让了他一个胳膊,还将他摔得眼泪花花的。
这一转眼,都十几年过去了。
大阿哥就道:“可见是大了,如今不用我让你一条胳膊了?”
雅尔江阿傲然道:“风水轮流转,您就等着吧,再过几年,就是我让大哥一条胳膊!”
眼见着两人定好了对手,其他人也都各自选择对手。
如今屋子里十个人,九阿哥不用说,直接蔫了。
四阿哥细脚伶仃的,谁要是挑他做对手,赢了也不光彩。
大家就都自然而然地略过这兄弟两个。
三阿哥可是奔着押自己一注,稳赢来的,想着白日的大意失荆州,立时想好了人选,望向保泰,道:“咱们哥俩抛砖引玉,做个开场,给他们打打样儿?”
保泰下午被康熙训斥了一顿,正后悔面对三阿哥来夺营的时候,没有全力守营。
他本来挑中的对手,也是三阿哥。
如今,倒是正合他的心。
他就点头道:“好,那我跟三哥比一场!”
七阿哥则是直接望向十阿哥,挑了挑眉。
白日的肉搏战,是大阿哥跟雅尔江阿冲在前头,他们两个各自压阵,也差一场。
八阿哥见了两人反应,望向十三阿哥。
轮到他时,没有选择的余地。
八阿哥晓得十三阿哥的弓力跟三阿哥相仿,自己可以匹敌。
只是赢了弟弟,跟赢了哥哥还不同。
赢了哥哥是后浪推前浪,大有光彩;赢了弟弟,就有以大欺小的嫌疑,没有什么好夸的。
十三阿哥见他不说话,就主动开口,道:“当年我跟十四阿哥学布库时,就想着等到大了跟哥哥们比一场,还真是等着了。”
八阿哥听着这话,想着自己比十三阿哥大五岁。
早年自己在上书房时,上头的哥哥们照顾,下头的弟弟也亲近自己,好人缘一时无两。
就如自己心中腹诽大阿哥有了老态,十三阿哥也在讥讽自己老了么?
一转眼,自己都出上书房这些年了。
九阿哥眼见着四阿哥落单,看着他直乐。
自己是“美人灯”,这位也结实不到哪里去。
都没人稀罕带他玩儿。
四阿哥想要跟兄弟们摔跤,估摸要等到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那一拨小阿哥长起来。
他的戏谑都挂在脸上,毫不掩饰。
四阿哥见状耷拉着脸,横了他一眼。
九阿哥才有了收敛,将身子挪了一个身子,让出长凳的另一头,道:“四哥您坐,站着看多累了!”
四阿哥今日在观景亭上,站了两个时辰,如今还有些脚底板发酸。
他就轻哼了一声,在九阿哥身边坐了,道:“下午说的挺热闹,不是要坐庄么?这就蔫了?”
九阿哥摇头道:“那哪能啊,我这都等半天了……”
因三阿哥张罗着要开场,跟保泰两个已经脱了帽子跟端罩,掖起了大褂,开始准备。
九阿哥就道:“不用说,这局我押三哥!”
他跟四阿哥的长凳,就在红毯的一侧,左边站着十阿哥跟七阿哥。
十三阿哥挨着四阿哥那边站着,听着话觉得不对,扭头道:“九哥,您不是要做庄么?您下场押输赢,那这个怎么算?”
九阿哥拍了拍脑门道:“我这脑子成了浆糊了,算错了算错了,是这样的,这一局押三哥胜的,赔付是……一车赔十二成,押堂兄赢,赔双倍……”
三阿哥正在卷袖子,接了一句道:“这不对,我赢了只多两成,反过来,保泰赢了不是该直接五倍么?”
九阿哥摊手道:“不能那样算,那样庄家不是要亏死了,您这开场本就悬念不大!”
保泰不服气道:“九弟是不是太小瞧人了?我骑射寻常,可布库也是我阿玛手把手教的!”
九阿哥没有应答,只是看看保泰,又看看三阿哥。
三阿哥正值盛年,脸是容长脸,没有多少肉,穿着衣裳时,旁人还以为他是瘦子,可是一身腱子肉是真真的。
再看保泰,细长身量,这屋子里,他怎么瞧着武力都是倒数第三。
保泰吐了口气,道:“我押自己胜,押一车!”
十阿哥立时道:“我押三哥胜,押两车!”
自家九哥坐庄,不好下场,那他就下场好了,给九哥兜底。
八阿哥跟着说道:“我押保泰一车!”
七阿哥跟十三阿哥虽是今日的战败者,不过分到的猎物却是不少,一人分了好几车。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都没有跟着押。
这胜负押着没有悬念。
不想让三阿哥太得意,可是也不乐意跟八阿哥“同流合污”。
倒是雅尔江阿,正想着自己后浪拍前浪,就见不得三阿哥太得意,问大阿哥道:“您不下一注试试?”
大阿哥怕保泰窘迫,道:“行,那我也押保泰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