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请罪是不是太晚了?
都前年的事了,才想起请罪?
太子妃原坐在炕边挨着的凳子上,现下却是不好再坐了,要不然好像受了八福晋半个礼,起身退到十福晋身边。
十福晋抿了嘴,呼吸都收敛了些。
她反应过来不对了。
怪不得八阿哥让八福晋跟她一起进宫!
八阿哥坏!
白嬷嬷刚才没有直接带她们进来,就是因太后不喜八福晋!
十福晋气鼓鼓的,恨不得要去找八阿哥算账了。
白瞎了一张脸,做事太不实诚了。
就算要请人帮忙,也该说到头里,哪里有这样的?
太后看重她,是给十爷体面。
要是太后因此不喜欢她了,那会不会也不喜欢十爷了?
十福晋患得患失起来,后悔没多问十阿哥两句。
太后看着八福晋的样子,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
八福晋看着太后,道:“孙媳在额涅腹中就没了阿玛,三岁又没了额涅,郭罗玛法怜惜孙媳孤苦,多有宠溺,孙媳也不会看脸色,打小嚣张跋扈的长大,后头郭罗玛法薨了,孙媳就怕被人欺负,更是虚张声势,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捧杀……”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前年嫁进宫来时,嫂子们家世人品都出众的多,孙媳心里也怕落在后头,被人瞧不起,也张牙舞爪的厉害,孙媳心里嫉妒九福晋,出身名门、父母宠爱、嫁妆丰厚,后来就争强好胜的失了体面,就迁怒到五嫂身上,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罢了……”
“大婚之前,没有人教过孙媳怎么当个皇子福晋;大婚之后,也没有人教过孙媳……”
“五嫂那里、九福晋那里,孙媳也会请罪……”
“现在,孙媳想要学着做个体面的皇子福晋……”
“求您看在孙媳妇孤苦无知的份上,原谅孙媳妇这一回……”
八福晋红着眼圈,说到最后,而后又重重地叩首。
她素来高傲示人,什么时候弯过腰?
现下不单弯腰了,态度还很诚恳。
太后叹了口气,她也不是狠心肠的人。
她想了想,看着八福晋,带了几分郑重道:“你要真心知错才行,要是湖弄我,我可要恼了……”
八福晋抬起头,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点头道:“孙媳是真心晓得错了……”
太后点点头,看着白嬷嬷道:“扶八福晋起来吧!”
白嬷嬷上前,搀了八福晋起来。
看着八福晋拘谨的模样,再没有了昔日的爽利,太后招呼她近前坐下,道:“你既晓得错了,就要晓得,为人立世,不能出格,要守着规矩,你守着规矩,规矩也会护着你;你不守着规矩,规矩也不护着你……”
八福晋想了想自己入宫后的所做作为,最为人诟病的就是对良嫔之事。
当时她赌着气,觉得可以理直气壮地不理会婆母,可心里也不是全然湖涂。
现在听了太后的话,八福晋也明白老太太的提点之意,羞愧道:“是孙媳错了,往后再不会了……”
要不是她将错处犯在前头,八阿哥敢这样待她?
之前五阿哥跟五福晋夫妻不合,也没有说伤了五福晋的体面。
就算五阿哥真要“宠妾灭妻”,宫里的长辈也不会看着。
太后指点的对,她的身份,能依仗的就是礼法规矩。
她守着礼法规矩,她的皇子福晋的身份才稳如磐石。
她自己上蹿下跳的,将自己弄成了一个笑话,这皇子福晋的身份也名存实亡、摇摇欲坠。
可是除了这个身份,她还有什么呢?
郭络罗家的姑奶奶?
怕是大伯、伯母那里恨死她了。
安郡王府的外甥女儿?
要不是舅舅们现下坎坷,估计巴不得离她远远的,也不会安排嬷嬷过来。
如今怕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再不挣扎,八阿哥那边可还有个侧福晋。
太后看着八福晋的脸,见她真听进去了,神色才缓和,道:“草原上有一句老话,‘脸蛋好看的人并不是美丽,心肠好的人才是真正美丽’,吃过了苦,不算坏事,就会珍惜甜,既是这世上没了父母疼爱你,你就好好爱自己个儿……”
“嗯……”
八福晋微微颔首,眼中多了坚定……
内务府衙门,九阿哥还记得桂香斋的铺子,直接叫人传了张保住过来。
“将地安门内那条街的铺子卷宗也找过来……”
张保住没有多嘴,下去找卷宗去了。
好一时,他将卷宗送了过来。
九阿哥没有看其他的地方,直接翻到桂香斋的铺子,不是四十八两银子,不过也不多,是九十六两。
这还是顺治朝的价格。
当时是什么情形?
八旗刚入关,战火未平,谁也不晓得能不能在关里立足。
九阿哥直接去看了承租人,董家。
从顺治朝至今,没有涨价,也没有退租,前后四十多年。
这个吃相么,比裕丰楼的好些,也好的不多。
董家……
之前是太皇太后名下的属人。
后来太皇太后驾崩,名下的内管领就转到太后名下。
长春宫之前罢黜的端嫔董氏,就是董家人。
董家现在的承爵人,就是畅春园园膳房总管董殿邦,就是董氏的堂侄儿。
去年九阿哥跟他在畅春园打过照面。
怎么忘了这个人?!
董殿邦,之前就在会计司,去年五月才调到园膳房。
不单单是董家在会计司有人。
还有李煦的三弟,也在会计司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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