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九阿哥道:“那是董鄂氏私产,与你有什么干系,你也不怕董鄂家笑话?”
九阿哥理直气壮道:“儿子福晋的,不就是儿子的么?分了里外就远了,再说了,您也给儿子分了产业了,庄子、铺子都有,那个一年也收益不少了。”
另外就是内务府这边,是三节两寿,不单单送一个“年敬”。
所以,即便将“年敬”的银子拿出来,两成放赏,一成孝敬娘娘,七成送到乾清宫,他也不心疼。
岳父提醒的对,这是汗阿玛的内务府,不是自己的内务府。
自己当晓得分寸。
礼单第二项是“金如意一对,重九十九两九钱九分”。
康熙指了那个道:“这如意做什么使?”
九阿哥道:“‘重金辟邪’,儿子见儿子福晋之前做了金如意,看着金灿灿的,摆着也好看,就想着孝敬汗阿玛一对,娘娘那边也孝敬了一对小的,汗阿玛是天子,百邪不侵,可这是儿子的孝心,看着这个,就如同看到儿子了……”
儿子成年出宫,康熙就没有欢喜的。
听了这话,他心里熨帖,嘴上却道:“就知道瞎花钱,不是去年精穷的时候了?”
去年为了年底赏赐的那几千两银子,跟自己磨了多少牙。
九阿哥挺直了腰板,道:“托汗阿玛的福,儿子的鸡血石生意也开始回银子了,想要孝敬汗阿玛也能孝敬孝敬,要是只玩嘴的话,儿子也不好意思往您跟前凑……”
下头的就细碎了。
羊绒帽两顶,枣红色一顶,宝蓝色一顶。
羊绒呢常服两身,枣红色一身,宝蓝色一身。
千层底羊绒短靴两双,枣红色一双,宝蓝色一双。
松江布袜子两双,福字文一双,万字纹一双……
康熙看了,心里酥酥麻麻。
九阿哥得意洋洋道:“这是江宁羊绒呢场出的料子,曹寅找到了匠人,配置出清洗羊绒的浆水,使现在的羊绒呢跟前两次出的不可同日而语,跟欧罗巴那边的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送来了两匹料子,摸着细软轻薄,儿子就寻思着,这也是喜事,就叫人制了这两身春装,枣红色的加了衬,里面絮了薄丝绵,立春以后就能穿了;另一套不带衬的,二月里穿……”
康熙轻哼道:“胡闹,这个颜色儿我怎么好穿?”
九阿哥道:“怎么不好穿?过年正应景啊,汗阿玛您也不能老是靛蓝、灰蓝、灰色常服,衬着人都不精神了,您跟儿子一样,都白,穿红色正好,鲜亮……”
康熙瞥了他一眼,道:“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朕跟你一样,那叫你跟朕一样!”
九阿哥讪笑道:“差不多的意思,亲父子,都是一样一样的,儿子也不知道汗阿玛您的尺寸,就估摸着来了,比儿子的身量上加了一寸半,肩膀加了一寸,腰身加了三寸,不过这是好料子,也留了余量,要是有不合意的地方,您就吩咐人改吧……”
康熙看了九阿哥的身量两眼。
按照这个加法,倒是跟他的尺寸差不多。
他又不自在了,看着九阿哥的新衣裳,道:“别整日里在吃穿上费精神,好好读书,多学着正事儿……”
九阿哥听了,嘴角都耷拉下来了,道:“汗阿玛,再过十来天,儿子就十八了,不用催着读书,老师都入阁了,朝廷大事还忙着,这读书的事情就算了吧?”
康熙蹙眉道:“不是还有张廷瓒?朕给你指了个翰林学士,是让你当寻常僚属用的?《周礼》好好学,不通的地方就问张廷瓒!”
九阿哥吃惊道:“汗阿玛,您这是什么意思?张大人不是儿子的典仪么?”
康熙轻哼道:“皇子府典仪职责是什么?”
九阿哥迟疑道:“‘掌仪节、导引’……”
康熙道:“那陪你学《周礼》,纠正礼仪,不就是他的分内之事?”
九阿哥听着这话不对,道:“汗阿玛,可是儿子近日行事又有不妥当的地方了?”
康熙瞪了他一眼的,道:“你是怎么送的年礼?要是不耐烦出面,就要司仪长代你出面也好,怎么想的,还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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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讪讪道:“您说的是伯王跟叔王那边?儿子就是寻思,福晋现在怀着双胎辛苦,儿子去都统府边露个面,跟儿子岳母说说,让她们别担心;老师那边,儿子跟他都不熟,就想着客气些,王伯跟王叔那里,儿子有些犯憷,就打听了哥哥们的例,大哥那边是长史去的,四哥、八哥这边是司仪长去的,儿子就跟老十说了,都从了哥哥们的例……”
康熙摇头道:“你们是开府的第一年,打听今年的例做什么?不是该打听去年的例?”
九阿哥小声道:“儿子也打听去年的例了,去年也是长史跟司仪长去的……”
他也是当差的人了,还能那么马虎吗?
康熙皱眉道:“去年你哥哥们身上都有孝!”
九阿哥恍然,面上带了懊恼,道:“儿子没想到这个,那确实是儿子对伯王、叔王不敬,还将老十也给带歪了,他是小的,都是随儿子行事……”
康熙知晓他不是故意的,只是疏忽了,神色稍缓,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不可乱了远近亲疏!”
九阿哥垂手听了,很是乖巧的点头,道:“儿子晓得,除了家里这些人,就属伯王跟叔王最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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