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八阿哥进来,大家就都住了话音。
八阿哥跟众人打了招呼,才走到条桌旁,面带关切的看着上面躺着的八福晋。
八福晋躺着,脸上不再是傲慢,而是眉头蹙着,眼角似有水润,带了几分可怜。
八阿哥见了,心里叹了口气。
四福晋上前,说了太医的的诊断。
遇喜是好事,可是见红就要小心谨慎。
尽量不要挪动。
八阿哥望向太医:“真的不能移动么?坐轿子也不行……”
太医苦着脸道:“福晋遇喜不足两月,已经见红,要是再不静卧,怕是会有憾事……”
八阿哥还在犹豫。
如今郡王府还在治丧,大哥始终没有露面,不知伤心成什么样。
留在这里养胎,实在太添乱了,也容易落人口舌。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当去找软轿。
养胎不是一日两日就好的,自己的贝勒府真要说起来,离这边并不算远,小心些就是。
因此,他就跟四福晋道:“还是先家去,不好在这边裹乱……”
八阿哥与四阿哥往来的多,四福晋对这个小叔子也了解一些,晓得他是个事事求全的,连忙说道:“即便是家去,也不急着这两日……大家伙儿都在这边,八弟妹这样走了也不好,还是留两日……”
她们是至亲,要在这边守夜,一直到程,这理丧程序就都停滞下来。
不过她想到七福晋,有些不放心,小声叮嘱道:“七嫂也仔细些,别仗着过了三个月就胆子大……”
七福晋点头道:“晓得了,晓得了……”
说到这里,她从袖子里拿了枚蓝布荷包,塞给舒舒。
“不是别的,就是冰糖,要是侄女们哭闹,用这个哄哄……”
舒舒连忙塞了回去,道:“有延禧宫的嬷嬷在,这次娘娘也打发了庆喜姑姑过来,先头已经过去了,不会慢待了侄女们,倒是你正是受不得饿的时候……”
说罢,她就挽着四福晋的手,往后边院子去了。
要知道她们过来吊唁,不仅要守夜,还要禁食。
也不是全禁,可以喝粥。
孕妇禁不住饿,七福晋才会准备冰糖。
九阿哥跟八阿哥打了个招呼,跟着妯里俩后边出来。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方才情形不对。
“怎么就你跟几个嫂子?不是来了好几拨宗亲福晋了?八嫂怎么躺下了?”
舒舒也没瞒着,低声简单说了缘故。
九阿哥的脸耷拉着,有些难看。
“她有病吧?好好的,又挑剔你做什么?”
舒舒点点头道:“嗯,有病,估摸是郁症……以后就好了……”
挨了教训,摔几个跟头,就会学着做人了。
同样是嘴臭,九阿哥才是真正的“有口无心”,而且不带恶意,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八福晋则是故意的,要在言辞上打击别人,每次的刀子才捅得又狠又准。
还是过去的日子太好,没有挨教训,不晓得什么叫“反弹”。
九阿哥听着,有些上心。
“有病得治啊……要不八哥多遭罪……”
又是老生常谈,心疼他的好八哥。
舒舒懒得搭理他,与四福晋对视一眼。
四福晋拍了拍舒舒的手,带了安慰,轻声道:“老九心实……”
方才八阿哥的冷情舒舒看出来,四福晋自然也看出来。
舒舒带了无奈,轻声道:“心实不怕,只盼着兄弟待他实心……”
说话的功夫,一行人到了郡王府正院。
几个小格格就站在廊下,旁边跟着庆喜姑姑,与小两个才留头的小丫鬟。
正房门口,两个太监拦着,不让小格格们进去。
四福晋见状,忙快走几步:“大冷的天,怎么在外头站着……”
她将最小的四格格抱在怀里,却是看着大格格问的。
直郡王府四个格格,大格格十一岁,二格格十岁,三格格八岁,四格格七岁。
眼下除了二格格不在,其他三个格格都在这里。
大格格绷着小脸,十分肃穆模样。
三格格与四格格都是眼睛红肿,瑟瑟不安,跟两个小鹌鹑似的。
九阿哥也拉着脸,训斥那两个太监道:“怎么回事儿,眼睛瞎了,没看到是小主子?!谁叫你们拦的?冻着了小格格们算谁的?”
他又不傻,自然晓得这里能吩咐人只有大阿哥,也没有压低音量,故意挑高了嗓门。
其中一个太监躬着身,小声道:“九爷,我们福晋还没有小殓,四爷在里头劝着,怕吓到小主子们……”
竟然猜错了,不是大阿哥吩咐的,是四阿哥吩咐拦人的。
九阿哥听了皱眉。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正午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