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却也不恼,好心叮嘱:“你们离远些,稍后恐被溅一身血。”
“血……”
沈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老眼昏花了,进入兰溪城后,只顾伤春悲秋,竟没注意脚下异常。
青石地板湿漉漉的,似乎昨夜刚淋了一场雨。可此时碎雪飘落,哪像有雨的样子?
街道,被人仔细清扫过。
沈隗视线挪动,在街道两侧的水沟中,发现满是凝固的深黑色血浆,以及一些人体残肢碎块……
人只要活久了,看见什么都不奇怪。
刀光剑影,沈隗也经历不少。
他是得离远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
“铮”的一声,剑鸣自远处传来,又似响彻在每个人耳畔。
就如同某种摔杯为号,剑鸣后,一连串的兵器响动,不绝于耳。
“就要火拼了吗?”
沈隗被这阵势惊得不轻,急忙将程箐塞回马车,低声叮嘱,“丫头,看好他,千万别出来。有杨公子保佑,别怕。”
“好。”程箐嘴上应是,却难免在心里嘀咕:“杨公子活得好好的,又不是在天之灵,怎么保佑?”
她全当老人在寻求安慰。
沈隗忘记了回答,甚至忘记了呼吸,只呆呆地望着眼前一幕。
并无火拼!
百十来人,将黑衣青年围得水泄不通……
这么大阵势,就为了对付这一个人。
一个这么年轻的人?
此人是谁?
他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一泊鲜血便如残阳挥洒。
黑衣青年动了,这一剑快如闪电,三两人的胳膊齐根掉落。
楼上中年人发出喟叹,“。可惜了。”
经过昨天的消耗,一觉醒来,他明白这个道理时,为时已晚。
沈隗点头。
“但好在,他不会逃。”中年人断言。
沈隗不解,“为何?”
“虞、梁两国烽烟已起,我奉命拿下兰溪。偏偏遇见他替一个人守城。就不知先来的是我的人马,还是虞、梁二国大军。”中年人道出始末。这两天他过得太压抑,不吐不快。
沈隗瞳孔地震,“为一人,守一城。好大的气魄!”
黑衣青年剑气锋芒无匹,好似在周身划下一座鬼门关——踏之即死。
“那人可是他至亲?”沈隗问,“值得他如此,以身犯险?”
中年人缓缓摇头道:“非也。”
“那就是他心上人了。”沈隗长叹了一口气。
中年人再次否认,“更不是。”
“亲朋好友?”沈隗好奇了。
中年人笑了笑说:“那人是兰溪城主。而且他与对方,只有一杯酒,几句话的交情。你说,这样的人,傻不傻?”
沈隗百感交集,沉默良久后,说出自己的猜测:“兴许是哪国的人吧。”
中年人叹道:“不,不是。他并非虞人,也非梁人。甚至我们都很难断定,他究竟是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