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惶惶不安

山河省，通往岭南的公路上，一辆警车开道，后面两辆轿车夹着一辆考斯特，飞快的向岭南驶去。 周泽川坐在车中面色凝重，在省委开完会之后他就马不停蹄赶往岭南。对于甘老的突然到来，周泽川与林福龙非常重视，而且消息很快就在省委常委之中传开。 特别是得知甘老与严功勋的‘不满’，周泽川更是心事重重，还为此专门请示了京都某位大佬。但得到的回答，就是警告周泽川，甘老不满意的事情那就马上去解决。不然甘老震怒，一切后果都难以预料。 谢伟国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编出来的谎言，居然在山河省引发了这么大的震动。历史往往就在不经意间发生了改变，甚至各个省委常委的后台，也都不敢再做出什么指示。谢伟国并不担心谎言会被戳破，因为他知道即便甘老得知此事，也会支持他的意见。整体而言，自己是站在山河省大局上着想。 岭南市政府，于力郑獬等人也都在等待着消息。他们觉得，这次的市委常委会议，应该是岭南政坛上的一个转折点。可以说，这种打破旧制的行为，也将成为岭南改革史上的标志性事件。 就在等待之中，于力副市长同样也接到了省委某领导的电话，得知消息之后，于力赶紧来到了韩波的办公室。 “老韩，听说了吗，周书记马上就到咱们岭南。” 韩波微笑的看着于力，“怎么，你老于的意思是，我这个曾经掌管过秘书处的副市长，消息来源还不如你。我不但知道周书记要来，还知道跟他同行的还有樊法敦部长。” “老韩，这预示着什么？我听说，周书记是在省委常委会议上大发雷霆，然后直接奔向岭南。” 韩波嘴角弯起一道笑意，“这预示着~雨过天晴云阔处，那一抹青色，格外的迷人。” “难道说，周书记是针对岭南的改革~？” 两个人正说着，房门一响，马贺伟开门请示道，“韩副市长，李主任要见您。” 韩波向门外看了一眼，“这小子不好好在单位上班，跑这里干什么，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李乘风走了进来，看到于力副市长也在，李乘风恭敬的打了声招呼，“两位领导是不是在谈工作？那我等会再来。” 于力调侃道，“韩副市长说了，什么工作也不如你李主任的事情重要。乘风，现在全市上上下下都被你小子调动了起来，为了你们规划办的事，这两天我可没少操心，你得给我好好的补偿补偿。” 李乘风没脸没皮的说道，“于副市长，您要是敢收礼，今晚我就奉上。到时候直接送给门卫，大张旗鼓的说这是我给于副市长送的大礼。” 韩波笑道，“老于，这小子还真能干的出来。” 韩波说着看向李乘风，“说吧，又有什么事？” 李乘风看了看于力副市长，犹豫着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问那边什么情况，我们规划办也好正式展开工作。” 韩波指了指侧坐的沙发，“坐下说吧，正好也想跟你谈一谈规划的事。” 于力别有深意的看着李乘风，“乘风啊，你们规划办尽管大胆的去干，现在市委那边可没工夫再商议这个。知道谁来了吗，省委周书记马上就到，都等着迎接领导呢。” 李乘风吃惊的看着两位副市长，“省委书记来咱们岭南了？” 韩波笑道，“怎么，周岩没提前跟你说？” “那小子现在嘴巴很严，灌辣椒水都不开口。看样子，回头得给他改老虎凳了。” 李乘风顺势开着玩笑，但周泽川突然来到岭南，这确实令人感到意外。更何况元宵节临近，按照常规，都是过完元宵之后，省领导们或许会抽时间下去视察视察。元宵节前突然到来，应该是带着某种目的。 韩波笑骂了一句，他的心情非常高兴，甚至有些激动。于力知道二人肯定有些私密事，起身与韩波告辞。 “老韩，有什么消息你可得及时跟我通个气，我先回办公室，你们聊。” 韩波带着愉悦的心情送走了于力，看了看时间，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 “乘风，中午有没有安排？没安排的话，我想喝一口。” 李乘风疑惑的看着韩波，“怎么，你~不怕周书记突然找你？” 韩波笑道，“就喝一小口，不碍事。” 李乘风傻傻的看着韩波，“我说领导，您今天的表现可有些不对劲，什么好事高兴成这样？” 韩波长长的舒了口气，“乘风，今天上午谢副省长给我打了电话。知道为什么这么高兴吗，咱们岭南的改革，终于得到了省领导的认可和支持。周书记这次来，就是为咱们岭南的改革来助威的。” 李乘风心中一动，惊喜的问道，“那么说~，您要升官了？” 韩波笑骂道，“你小子就知道升官，我关心的可不是这个。乘风，你可知规划办递交的那份申请，包涵的深意有多重要吗？这里面不但是牵连到公与私的问题，更是间接的触发了体制改革。 这一点非常重要，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如果没有省领导的公开表态，即便是市里面暂时通过，也潜藏着巨大隐患。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那我可就要背负着路线性问题。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周书记和林省长已经在省委会议上表态，坚决支持岭南市政府的改革方案。” 李乘风伸着脖子看着满脸兴奋的韩波，“就这？我还以为您能当市长呢。不过话说回来了，您确实该请请我，毕竟申请表上是我的名字。真要是出了问题，我就是那只出头鸟。” 韩波欣慰的看着李乘风，其实他确实把李乘风当了一次触动体制的试验品。毕竟李乘风的级别和职务低，即便是得到了上面的批评也没什么。但韩波这个级别可就不一样了，难怪有些老同志要告他。 李乘风也看出来，这次的提案再也不会遇到阻碍，干脆跟韩波一商量，二人提前离开了市政府，准备找地方去庆贺一番。另外来说，有些规划上的问题，李乘风还得请教请教韩波的意见。 此时，省委书记周泽川一行，也来到了岭南郊外。车队一停，从第二辆轿车下来的是省委保卫处处长鲁健。而考斯特后面的轿车上，却坐着省委组织部部长樊法敦。 樊法敦并没有与省委书记同乘考斯特，因为在路上两个人都有私人电话要打，坐在一辆车中也不方便。 考斯特车门打开，周泽川并没有下车，下来的是省委办公厅副秘书长蒋欢。 郑丙乙上前握了握手，他与蒋欢可不陌生，而且蒋欢正是因为郑丙乙离开才坐上了省委副秘书长之位。 “郑书记，周书记指示直接去市委，就不在这里耽搁了。” “好好，我在前面带路。”郑丙乙说着，小心的向考斯特看了一眼。 周泽川也在车中看着郑丙乙，对于这位曾经的省委副秘书长，周泽川深感失望。郑丙乙接替程邦知主政岭南，这都快一年的时间了，并未展现出应有的魄力和作为岭南当家人的决断能力。 后面车辆之中，樊法敦同样也在观察着外面。这一次省委书记和省长的突然决定，令很多人大感意外。但究其原因，樊法敦知道还是那位老人家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整个山河省的政治格局。甚至包括京都方面得知消息之后，也没人敢再插手山河省的内部问题。 郑丙乙与吕文多上了车，在前面引领着后面车队。郑丙乙回头看了一眼，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老吕，我怎么感觉势头有些不对，刚才我瞄了一眼周书记的脸色，那辆考斯特之中仿佛不是省委周书记，而是一车炸药。” “老郑，山雨欲来啊，到底是哪方面做的不到位，等会咱们可得小心应付。” 郑丙乙与吕文多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他们甚至到现在都不明白，岭南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能让周书记脸色这么阴沉。 岭南市委办公大院，里里外外戒备森严。省委的车队一到，市委副书记魏成志赶紧招呼着众人，等待着领导的检阅。上一次林省长来的时候，给他们突击检查了工作责任，结果都不合格。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趁着刚才领导没到之前，有些人还专门做了点功课。 省委书记周泽川面色从容的下了车，樊法敦也从后面跟了上来。 提前下车的郑丙乙赶紧迎了上来，热情的伸出双手，“周书记，真没想到您会突然莅临岭南，我们也没什么准备，欢迎周书记莅临指导。” 周泽川礼貌性的握了握手，“老郑，省委也是突然做的决定，开完会我就跟樊部长奔向岭南。我先跟大家打个照面，有些事情咱们等会再说。” 郑丙乙答应着，又客气的跟樊法敦握了握手。周泽川难得下来一趟，依次与众人握手寒暄。跟所有人握手的时候，周泽川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唯有张鹏和霍金喜，周泽川算是露出了笑脸。 樊法敦跟在周泽川身后，当他与穆燕握手的时候，眼神之中仿佛暗示着什么。穆燕很奇怪樊法敦为何用这种眼神看她，但当着众人的面，穆燕并不敢追问什么。 周泽川没有像林省长上次一样，把众人都喊到会议室发表讲话。甚至对其他市委常委没有做出任何安排，就把郑丙乙与吕问多喊进了贵宾休息室。 其他市委常委们都在办公大楼里等待着，纷纷猜测着这位山河省的一把手，到底是为何而来。借此机会，所有人都开始动用各种渠道，开始打探周书记的真实来意。 米建国跟鲁健比较熟悉，专门把这位省委保卫处处长请到了他的办公室。而周长海，则是在接待室里找到了副秘书长蒋欢。至于穆燕，更是直接给樊法敦的机要秘书宋桥打了电话。 穆燕看到樊法敦是单独乘坐自己的专车，她知道樊部长肯定给秘书做了指示。特别是刚才樊法敦暗示性的眼神，令穆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宋秘书，到底什么情况？说话方便吗，我就在休息室不远的小会议室里，方便的话请过来一趟。” “穆副市长，您稍等，我马上过去。” 宋桥跟随樊法敦时间不长，但是深得樊法敦的信任。下面地市领导去求见樊部长的时候，基本都是宋桥帮着安排和引荐。 宋桥来到了休息室，谨慎的关闭了房门。穆燕也觉察到紧张的气氛，轻声问道。 “宋秘书，两位领导突然间来到岭南，这可有悖常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宋桥没有回答，直接反问道，“穆副市长，最近你在市政府那边，跟韩波副市长关系处的怎么样？” 穆燕心中一惊，“怎么，两位领导突然到来，是为了韩波？” 宋桥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毕竟是他点燃的这根引线。穆副市长有所不知，日前甘老突然驾临山河省，现在省里面的时局发生了重大改变。在路上的时候，樊部长让我私下里通知你，这几天尽量少说话，特别是事关韩波提出的改革方案，千万不要插言，更不要反对。” 穆燕震惊的看着宋桥，“甘老？哪位甘老？” 宋桥知道说出来穆燕也未必知道甘老的地位有多尊，如果宋桥不是得到了樊法敦的指点，他也不相信还会有这种隐秘战线的大佬存在。 “穆副市长，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及这个名字。记住，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总之他的权力，在严功勋之上。而且他去了省城之后，只单独面见了谢伟国。” 穆燕震撼的张着大嘴，甚至连形象都无法顾及，权力在严功勋之上，穆燕都不敢想象这是什么样的地位。 穆燕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她庆幸这次的市委常委会议被打断。如果再晚个半小时，或许她要舌战四方了。好在自己什么都还没说，不然根本就无法挽回。 这一刻，穆燕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厉害。她一直觉得在省里面，谢伟国进入省委常委比较晚，资格排在樊法敦之后。所以谢伟国的体系，应该竞争不过樊法敦一派。 在岭南，穆燕更是自认为比韩波高出不止一等。现在她才明白，谢伟国背后不止是严功勋，还有比严老更尊贵的大人物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