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伫立在深坑之中,遥遥望着锦京城方向的薛正阳,江河久久不能回神。
可耳边却忽有一声啼鸣,清脆悦耳。
不待江河有所反应,便见他的衣襟处,那只小巧玲珑的金乌忽然展翅翱翔。
它似是在薛正阳的身旁环飞了几圈,便又重新落在了江河的手上,向江河眨了眨灵动的双眼。
江河怔了怔,最终是一声叹息。
他摸了摸小巧金乌的脑袋,苦笑道:
“放心,往后我会照顾好你的……和前辈一样。”
那金乌似是听懂了江河的意思,便又啼鸣两声,回到了江河的衣襟中。
江河缓了口气,虽说浑身乏力,但他仍是打算将薛正阳就此背回到鲤国之中。
可还不待他有所动作,却见深坑边际之处,忽有一个中年男子熟悉的呼喊:
“江前辈、江前辈!你没事吧!?”
将目光顺着声音的来源投去,却见是身着东鲤仙院制式长袍的茅野望,正向深坑之下的他不断挥手。
他的身旁亦有少许东鲤仙院的弟子,越过他们,江河微微眯起了眼,似是隐隐能看见一位曼妙的女子。
只可惜江河以无力呼喊回话,茅野望似是意识到这一点,连忙带着一众东鲤仙院的学子跑过来。
只待走近江河,看见江河神色黯然的一瞬,茅野望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叹道:
“江前辈……薛前辈他——”
这播种的计划本就是薛正阳告诉的他们,那将枝条焚烧殆尽的心火,亦是在他们眼前亲眼所致。
对于薛正阳的结局,他们比江河更早预料。
江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
茅野望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衣袖里拆下一个乾坤袋,交给江河:
“对了,江前辈……这是,这是薛前辈找到我之前,想要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他说里面的东西不多,但有可能会是你所需要的,还说要拜托你帮忙照顾他的金乌——”
江河眼眶亦是一酸。
他未作检查,只是默默将乾坤袋收起来,道:
“我现下四肢乏力,还要劳烦茅道长将薛前辈带回去了。”
“应该的,应该的。”
茅野望也不推脱,亲身上阵,小心翼翼地把薛正阳的肉身背在了背上,便同江河一道离去。
他们来时,是借着崔兰香凭那催生种种出的藤蔓,搭建的长桥赶来。
如今也便借着着花藤长桥而归。
待江河稍显步履蹒跚地走到崔兰香的身边,重新又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清香时,他率先深深鞠躬行礼:
“多谢崔前辈此番出手相助。”
如今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怎可能猜不出来,这崔兰香是隐藏修为境界的大佬。
虽说具体修为尚不可知,但江河猜测,眼前女子能轻而易举地在所有人面前隐瞒身份,哪怕说是天境修士,或许都不为过。
崔兰香轻笑一声,拍了拍江河的肩膀,道:
“小家伙莫要太过拘谨,姐姐只是隐瞒修为而已,也不是什么荒古凶兽,更不会吃了你。”
江河哑然一笑,但却开门见山道:
“不知前辈来到鲤国,所为何事?”
“难道行走天下,找一片宜居的地方,还需要理由吗?”
崔兰香冲江河眨了眨眼睛,江河总觉得她的心性,比之如今成熟妇人的模样,要更为灵动。
可不待江河说什么,却见她又忽然叹了口气,道:
“只不过,姐姐本来只是想找个安心养老的地方休息养老的,看来这片土地也不算安全。”
“前辈要走?”
“怎么,舍不得姐姐?”
江河眼角一抽,干笑道:
“相识五年,却不曾与前辈多言几句,到底是觉得有些怠慢。倘若前辈愿意,不如——”
“不必了。”
崔兰香摆了摆手,笑道,
“我还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么?想让姐姐坐镇鲤国给你打白工,想都别想。”
江河尴尬地笑了笑。
崔兰香又道:
“不过,我现在才展露修为,你这小家伙竟然不怪我么?如果我一早就展露修为的话,之前你所认为的麻烦,譬如蛮国,或许都算不上什么。”
江河只道:
“前辈身怀通天修为,却心怀善意,不对我们滥杀无辜,这已然是莫大的幸运。
更别提为鲤国出工出力,挽救国之危亡,晚辈对此更是感激不尽,又怎可能的怪罪前辈。”
崔兰香又是眨了眨眼睛:
“你这小家伙倒还真是看得开,姐姐就喜欢你这种张弛有度,把握分寸的聪明人了。”
她想了想,忽然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小袋种子,放到了江河的手上:
“虽然姐姐打算离开了,但到底是在这里住了五年时间,也算与你这小家伙有些缘分,姐姐也不能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