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鲤国子民,也在为鲤国着想。
但每每自己带动起周遭百姓的情绪,让百姓相信鱼玄机、薛正阳,这老兵总会故意地打压气焰。
但他的话的确句句有理,若非心思活络之人,很难在顷刻之间做出反应,驳斥他的话。
江河微微眯起了眼:
“唯独这件事,我可以担保。因为——”
“隆隆!!”
他正待表明自己的身份,耳边却霎时间响起一阵喧天锣鼓。
那震天声自不远处的高台上争相蓬发,震耳欲聋,饶是江河的声音并不算小,却仍旧把江河想要说的话尽数掩盖了过去。
周遭的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了视线。
他们原本还沉浸于老兵与江河的争论之上,如今反倒齐齐将目光扭转回高台之上。
任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锦京城预热了一月之久的两位国师,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饶是他们心中对鱼玄机再怎么怀疑,也无法抑制对新任国师的好奇,想看看那两位国师,究竟是不是会带领鲤国反抗侵略的在世仙人……
就连老兵也掩去了反驳的心思,着眼台上。
江河叹了口气,便也不再与其争辩。
顾青山见这边的争论最终没了结果,便拍了拍江河的肩膀,要与他说些什么。
只可惜震鼓如雷,饶是江河的耳朵再怎么灵敏,也实在听不清顾青山说了些什么。
只从口型上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无奈之下,也只得俯身侧耳,让顾青山靠近些。
顾青山明白了江河的意思,朱唇凑在江河的耳畔,声音也因周遭鼓声的烦扰,而不自觉地提高:
“赴职大典就要开始了,你再不过去,就要来不及了!”
许是凑地太近,亦或是一种错觉,江河只觉得,自己尚能隐隐嗅到顾青山发间淡淡的兰花幽香。
待顾青山把话说完,他也凑到了顾青山的耳边,道:
“吃东西耽误太长时间了,待会儿我直接飞过去好了!”
顾青山又将朱唇凑了过来:
“你还会飞?”
江河笑了笑,没有回答她。
顾青山一脸疑惑。
虽说修仙之人能飞天遁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认识江河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彼此同行也从来都是驾车步行,她怎么都没见过江河飞起来过?
江河没再回答她,只是指了指那高台,让她拭目以待。
而高台之上,那仿佛都要将人心震出来的擂鼓渐消。
两排朴素的帘幕之后,有宫廷舞女鱼贯而出,琵琶琴乐悠然响起,礼乐舒雅,原本还争相议论,欢呼雀跃的百姓,渐渐沉浸在雅乐之中,很少再左右交耳。
虽说也并非是整个锦京城的百姓,都聚集在了周围。
但偌大的广场之上,至少也围聚了万余子民。
这等人数,哪怕只是一人咳嗽一声,都要彻底破坏出礼乐塑造出的典雅氛围。
但他们皆是屏息以待,想要看看今日‘斩龙节’中,那真正的正主。
有不少人,都观摩过前几次的排场。
两相对比,也能意识到此次典礼与先前的迥异。
他们下意识便猜测出一个事实——
圣上相当重视此次国师即位。
故而也更好奇,今次的‘国师’,较之以往会不会发生如何变化。
终于,礼乐将歇,当万人现场中,唯有细细的风声扫过之时,却见幕帘之后,走出一黄袍加身的中年男人。
看清来人面貌,百姓皆是就地臣服,不作耽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河也看清了鱼玄机。
他也没想到,身份的差距会给一个人的仪容带来如此之大的变化。
虽说他素来也知晓,鱼玄机这一国之君的身份。
但许是因为他穿越者的身份,又或是踏入仙途后对凡俗的皇帝没了敬畏之心。
总之,再面见鱼玄机之时,他并不会觉得这个发福到有些肥胖的男人,有多么威严,也从不会跪地拜倒。
在江河眼里,鱼玄机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会为未来而担忧,为女儿而哭泣的中年男人。
但如今他黄袍加身,身下是万人匍匐,饶是他不曾开口说些什么,已经让人感到不怒自威。
而台上的鱼玄机,只是环顾一周,那心头原本的忐忑,却是渐渐安定下来。
万人匍匐的场面,实在是太过统一。
这反而显得江河的不跪不拜极为突兀。
他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那万人之中,站的笔直的年轻人。
但心中并未因对方的举止,而感到被‘冒犯’。
鱼玄机认得清彼此的身份。
他之所以安心,无非是今日压根没见到江河的影子,害怕江河起得晚了,或是不甚在意,压根忘了这件事,而让原本造势的计划生出变故。
如今见到江河安安生生地站在人后,他也便放下心来,万不敢过多耽搁,连忙向着万千匍匐百姓,深深鞠了一躬,朗声道:
“平身。”
一众百姓这才接连起身,静默以待。
鱼玄机轻咳一声,作为预热,继而从袖中,取出事先便有所准备的圣诏,兀自展开:
“五运更迭,鲤挪祥兆。锦绣千载,洪惟永图。
自先祖立国始,大鲤居安一方,唯享桃源之乐,已有千年太平。然北方蛮夷猖獗,眈我大鲤之疆土,亦有天人为虎作伥,使我边关积重,危我大鲤太平。
朕意求驱除鞑虏,外寻天人。多年无果,反致无能之徒蒙蔽双眼,令苍生提心吊胆,属朕之过错。
然天意所为,锦鲤庇佑。有仙山来客,闻蛮夷之虫残杀无度,流血漂橹。慨众生之苦,愤同道之恶。愿匡扶正道,教化民众,以万仙道途,抵蛮夷之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