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四人一狗又围坐在马车外的萤火旁,静静等待着锅里焖煮的热粥。
有少许大米的香气散在了他们的鼻息间,对于苦苦修行了一整天的鱼幺幺而言,这无疑是莫大的诱惑。
但鱼幺幺完全无心理会饥肠辘辘的肚皮,不断用审视的目光注视江河,想要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奇怪,太奇怪了。
这是江河多日以来,地帮助自己修复灵台,帮助青青姐入道,难不成只是想哄青青姐开心?
她不确定。
这么多天以来,她算是看清楚了。
江河的嘴,骗人的鬼。
他就好像是那种说话不过脑子的对立面——
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三思之后的结果。
不论是真心话,还是谎言,只要能达成他想要的效果,他都不介意说出口。
这让鱼幺幺现在去看他那张熟悉的面孔,只觉得这不过是他伪装出的虚假面皮。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没人说得清楚。
还需要再看一看。
想着想着,眼前正煮着热粥的黑锅沸腾了。
蒸腾的热气在营火下格外显眼,愈发浓郁的香气刺激着鱼幺幺的胃口。
江河也瞧见热粥煮熟,便主动站起身来,自然地拿过身旁车夫的碗,道:
“粥开了,我给你们盛粥吧。”
车夫受宠若惊,道:“仙师,这怎么使得……”
见车夫要拿回碗筷,江河只冲他摆了摆手:
“有什么使不得的,这几日多亏王老哥照顾我们的一日三餐,我只是想表达一些感谢而已。”
“这……”
车夫迟疑了片刻,又堪堪坐下,
“那就多谢仙师了。”
鱼幺幺看着两人来回的拉扯,越看越觉得奇怪。
因为江河虽然嘴上说着感谢,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定要自己盛粥,如果不这么做,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如果是平时,她不会对江河的举措感到怀疑。
但当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无论后续做出怎样的行动,都会被贴上‘可疑’的标签。
于是,鱼幺幺便眼睁睁看着江河,状若随意的盛起一勺热粥倒在碗里,又平静地交给车夫——
没什么特殊的。
然后又见江河随意的走到顾青山身边,用“辛苦了一天”的理由,为她盛上了一碗粥。
她心中怀疑更甚。
最后才走到自己这边,想要拿过自己手中的碗。
鱼幺幺下意识的拒绝,去把瓷碗收在怀里: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累了一天了,多坐着歇会儿吧。”江河虽然言笑晏晏,但在鱼幺幺看来,却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
“真不用了。”
“拿过来吧。”
“……”
果然有问题!
江河怎么可能是那种明知对方拒绝,还要为了一件小事死不退让的性子!
鱼幺幺下意识便想到,江河不想让他们盛粥。
这是因为……粥里藏着什么,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想到这个可能,她霎时脊背发寒,更不可能让江河把碗夺过去了。
不想被江河察觉出什么端倪,她便忽地站起身来,反手拿过江河手上的汤勺:
“真的不用麻烦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来就可以!”
“诶——”
不等江河反应过来去阻止她,她便连忙站到黑锅一旁,俯视着黑锅中滚热的白粥,想从其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发现江河并没有阻止他,想来是事已至此,阻止了反倒说明心里有鬼,所以才任由她这般去做。
手中汤勺在锅中鼓捣了一会儿,她并不能分辨出,这和平时喝的白粥有什么区别。
不好占着汤勺一动不动,便也只得先盛出一勺粥来。
可就在汤勺浮出水面之时,鱼幺幺却忽然瞧见,正有什么漆黑的事物在勺中遨游——
她看清了,那是一只黑色的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