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张一毛钱邮票上，乔高轩脸色微变，眉毛微不可见抖了一抖。 “我能看看这张邮票吗？” “就是普通邮票，不值什么钱。” 林霄拿起邮票，放在灯下仔细端详，看样式确实就是普通邮票，市面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今天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乔高轩忐忑道，瞥了眼尹乐仲，“组长是你朋友，还不请你朋友坐坐。” 尹乐仲恍然大悟，笑道：“林霄，不，林组长，别站着了，坐吧。” 林霄摆摆手，“不好意思，今天是公务在身，就不叙旧了。今天是先礼后兵，我们刚才也算是礼数到了，后面就该动兵了。” 乔高轩闻言脸色剧变，搓着双手焦急道：“我们都是副处领导，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没必要为难自己人。俗话说遇事留一线，以后好相见。” 林霄置若罔闻，“衫月，叫人搜吧。” “院长，得罪了。我们刚接到举报，怀疑你贪污受贿。” 纪杉月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几个身穿制服的人，开始四处翻找。 “胡闹，太胡闹了。你们有什么权利，停下，快给我停下。” 乔高轩脸色铁青，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院长清正廉洁，不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尹乐仲焦急道。 “刚听了院长那番大义凛然的话，我深有感触。” 林霄露出微笑，眼眸微阖，露出一道寒芒。 林霄很确定乔高轩早就认识自己。 他偏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说了那么一番正义的话，其实是专门说给林霄听得。 在告诉林霄，我很正直，不可能犯法。 只是越急着澄清，越容易露出破绽。 如果真的没有猫腻，乔高轩应该大大方方地承认。 林霄环视一圈，房子太破了。 虽然房间里都有家人居住的痕迹，留了孩子喜欢玩的玩具，老人家的被褥衣服，夫妻的杯子牙刷。 看起来好像真是一家人生活的地方。 但林霄早就派人在外面蹲守了三天三夜。 除了乔高轩，根本没有其他人进出。 林霄走到电视上，摸了摸电视机的大背头，手指微搓，有一层细细的灰尘。 这年头还有人不看电视？ 绝对不可能。 他瞥了眼浴室，台面上一点水渍都没有，太干净了。 “你听说过一个成语吗？” “什么？” 乔高轩勉强挤出笑容。 “矫枉过正。” 林霄慢慢说道，走到厨房，摸了下灶台，触感温热，显然打过火煮过饭。 “你经常住这里？” “组长真是说笑了。我只有这一套房子，我不住这里还能住哪里？” 乔高轩笑眯眯道，不由握紧拳头。 “确实刚煮过饭，还挺烫。” 林霄轻搓手指。 “对嘛，我经常煮饭，煤气灶太旧了，老是打不着火，每次我都是先用打火机点燃，才能打着火。” 乔高轩解释道。 “是吗？” 林霄摸着灶台转了一圈，乔高轩脸上肌肉抖了抖。 他举起手指，上面有厚厚的一层灰尘，“灰尘很厚啊，很久没用了吧。” 乔高轩脸色微变。 “据我所知，你只有每次钓到鱼的时候，才会来到这个房子。这房子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 林霄慢悠悠道。 “绝对没有，我就只有这套房子。哦对，我老婆陪儿子读书，在外面租了套房子。” 乔高轩解释道，悄悄打量了下林霄，看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真实想法。 “我就一个钓鱼的爱好，钓到鱼后，我也不卖钱。我知道我是院长，其他人为了巴结我，很可能会花大价钱买我的鱼，曾经有位大老板要花10万买我钓的鱼，我坚决拒绝。我不可能干那种勾当。” 乔高轩拉了拉尹乐仲的衣袖，“小尹，你是最了解我的，赶紧跟组长解释解释。” 尹乐仲焦急道：“院长说的都是真的，他钓的鱼一条都没卖，都是送人。我亲自送了几次，我可以作证。” “我相信你的话。” 林霄瞥了眼纪杉月，纪衫月从房间走出，摇了摇头，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尹乐仲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强笑道：“吓死我了，我都冒了一层汗。” “我也是。” 乔高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睛盯着四处翻找的几人，“要不要叫他们停下？我家真没啥东西，就四个字，家徒四壁。” “家徒四壁？” 林霄喃喃自语。 “对啊，工作这么多年，我从没拿过单位一丝一毫的好处，就连差旅费，我都没敢报销，出去办事都是自己掏钱。我就想着能给单位省一分是一分。这些尹乐仲都可以证明。” 乔高轩拍着胸脯道。 “一点都没错，院长连公车都没用，每次出行都是坐我的车，我自己贴钱。” 尹乐仲郑重其事道。 他说的都是实话。 工作这么多年，自己贴了大几千块。 当然这都是为了院长，尹乐仲心甘情愿。 “这么说来，院长真是大公无私，两袖清风。” 林霄赞叹道。 真的有这么舍己为公的人吗？ 有还是有的。 只是林霄觉得乔高轩不是这样的人。 因为他说的太好听了，做的也太好看了。 堂堂的一把手，做到这个份上，这是头一个了。 众人将房间仔细翻找了一遍，可是没有任何收获。 “都找了吗？” “都找了。” 林霄微微颔首，露出灿烂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叨扰了。” “没事没事。欢迎组长经常过来指导工作，这是我的荣幸。” 乔高轩心底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再次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露出笑容，满脸皱纹挤在一起，显得有些难看。 他看了眼煤气灶，笑道：“要不要留下来吃顿晚饭再走？” “不了。” 林霄摆摆手，好似要离开。 呼—— 乔高轩重重松了口气。 就算身正不怕影子斜，但真遇到了这群煞神，谁都会犯怵。 毕竟还有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走了就好。 尹乐仲低声安慰道：“院长，没事了，他们肯定是误会了。” “嗯嗯。我不担心，我就是想请组长留下来多交流交流。” 一群人走到门口。 林霄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既然院长这么有心，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再坐一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