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鼎县医院,这是县里唯一的三甲医院,设施齐全。 林霄抱着杨晓辉冲进急诊室。 简单检查后,医生说只是受了皮外伤,看起来鲜血淋漓,其实并不严重,没有伤到骨头,休养几天就好了。 杨钱元长长松了口气,瘫软在椅子上,感觉像是经历过鬼门关一样。 林霄拍了拍杨钱元的肩膀,杨钱元身体一抖,站起身,双手紧紧抓住林霄的手,感动看着林霄,“谢谢,太谢谢了。” “以后小心点,不要那么冲动。”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回到黑沟乡,夜已经深了。 杨钱元抱着馒头下车,馒头躺在怀抱,微微打鼾,睡的香甜。 杨钱元突然重重甩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低下头,郑重其事道:“书记,对不起。给您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林霄意味深长地看着杨钱元。 这麻烦应该不是指晚上的事。 “这么晚了,赶紧回去休息。”林霄拍了拍杨钱元的肩膀,看他没有动弹,笑骂了声,“养好精神,明天好好处理工资的问题,如果明天你要迟到,我一定重重记上一笔。” “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就是通宵也要想出办法。” 林霄摆了摆手,“不用你通宵,你就好好休息。” 杨钱元露出愕然之色。 “既然坐了这个位置,自然要担起责任。只要肯跟着我干,我不会让你们失望,更不会让你们背锅。好好睡一觉,明天过来找我。” 林霄露出温和的笑容,转身离开。 杨钱元张了张嘴,看见林霄的身影拐入墙角,他叹了口气,眼眸黯淡。 他看着睡的香甜的儿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这一天折腾坏了,心里涌起心疼之色。 没想到新来的书记这么平易近人,为了儿子忙前忙后,感觉不可思议。 杨钱元摇了摇头,心底溢出一层感动。 只是钱的事情实在不好解决。 “就三天时间,怎么可能解决。” 杨钱元眼眸复杂,喃喃自语,“如果食言,他们一定会去县里上访,如果县里不理,他们就要去市里闹。那后果就严重了。” “市里下来挂职的干部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就算有天大的背景都没用。” “林霄,你怎么办?” 杨钱元感觉后面有人走过来,一道魁梧的影子遮住全身。 “杨所长,回家吧。” 不用回头,杨钱元就知道后面的人是杨洪武。 这么魁梧的身躯,乡里没有几人。 杨钱元低声道:“杨洪武,好久没见你去市场了。” 杨洪武眯起眼睛,魁梧的身躯透出强烈的压迫感,“你不是也没去过吗,我们都一样。” 杨钱元意味复杂,“你以前是退伍军人,应该跟他们不一样。” 杨洪武咧嘴一笑,“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过我确实跟你们不一样。” 他鄙夷地瞥了眼杨钱元,“要不是你们推波助澜,不会闹成这样吧,让人贻笑大方。” 杨钱元叹了口气。 权力关系就是一张大网,不管愿不愿意,只要有了权力,就会被这张大网沾上。 要么成为蜘蛛的粮食,要么成为织网的蜘蛛。 本性如何,并不重要。 因为终会沉沦。 自己是棋子,许多人都是棋子。 以后还有更多人。 翌日清晨,晨曦初现。 杨钱元起了个大早,顶着两个黑眼圈,急匆匆冲到林霄办公室,把林霄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怎么了?都成了国宝。” 林霄睁大眼睛。 杨钱元挠了挠头,带着希冀地抬头看着林霄,两眼眨巴,“书记,你是不是想去找县财政要钱?” “谁说的。”林霄愣了下。 他是有这个打算,但还没想好。 杨钱元啥时候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 杨钱元高兴地搓了搓手,双目泛着光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听陶浩思说过,书记您关系通天,就算王部长都和您称兄道弟。” 他凑到林霄面前,“只要王部长一句话,财政局还不得乖乖拨钱。” 林霄摇了摇头,心中苦笑。 “财政局不是王部长分管,我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去找他。”林霄顿了顿,“就算是去找他也没用。财政局毕竟是吴常务分管。” 杨钱元愣住,张了张嘴,试探道:“您应该认识吴常务吧,大不了跟他提一提。” “认识是认识。” 林霄心底补充一句,但不熟。 吴常务很严肃,对谁都是不苟言笑,一副不好打交道的样子。 林霄还真不敢去找他。 找他还不如去找沈书记。 “如果县里不拨款,三天之内去哪里凑这么多钱。”杨钱元焦急道。 这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关键是这么短的时间去哪里凑这么多钱。 总不能逮着计生死命罚款吧。 这也来不及啊。 “你是财政所所长,不问你还问我啊。” 杨钱元挠了挠头,露出尴尬的神色。 “书记,您说的三天。”杨钱元呐呐道。 林霄翻了个白眼,“我说三天是给你三天时间,什么都要我来做,那还要你干嘛。” “您就是撤了我的财政所所长,我也没有办法。” 杨钱元可怜兮兮道,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办法。 林霄感觉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事情闹得这么大。 明显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然给那些人十个胆子,都不敢到乡政府闹事。 说到底,还是欺负自己资历浅,没有威望。 若是换了费立轩,没人敢这么闹事。 门口响起敲门声,杨自珍走进办公室,看了眼杨钱元。 杨钱元轻轻摇头。 杨自珍嘴角上扬暗藏得意之色。 “书记,听说乡里财政紧张,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你听谁说的?” 林霄反问,表情平静。 杨自珍被噎了下,讪讪一笑,“还能听谁说,昨天事情闹得那么大,乡里都传遍了。你说那些人也真不懂事,不就是推迟一两个月发工资吗,多大个事,至于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