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傅也是个人精,先讲了目的,在放低姿态拿孩子说情,最后点明重点,是换不是买,没有投机倒把的风险。 压根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当然了,杨庆有也没打算拒绝。 二十多条鲫鱼,他自己还不得吃到猴年马月啊! 虽然有空间,但你这连着天天吃鲫鱼,在邻居眼里这不合常理好不好。 “您见外了不是,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咱好歹是一个院的邻居,什么换不换的,冯勇,给刘哥挑三条大的。” “好嘞!” 冯勇自从跟了杨庆有吃饭,就没缺过油水,几条鱼在他看来,压根就不是好东西。 因此,这会儿他倒摆出一副崽卖爷田不心疼样儿,答应的无比痛快。 “别别别,不用这么多,两条就成。” 刘师傅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连忙起身掏出一张粮票往杨庆有手里塞: “小杨,这是一斤粮票,你别嫌少。” 不嫌少。 杨庆有压根没想拒绝,他深知做好人也得有个限度,可以让邻居们占便宜,但便宜的程度被他牢牢控制在毛和分之间。 就是说,邻居们咬咬牙能占,想白嫖没门。 “哎吆歪,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拿粮票换鱼吃,我这是占您便宜了,小勇,再给刘哥加一条。” 因此,杨庆有痛快的接过粮票,顺道还大方的送了一条。 反正鱼就这么多,分完眼前仨人,即使有后来者,也毛都捞不着。 “使不得,使不得。” “使得,使得。” 俩人推搡间,冯勇已经挑好了鱼,丫手指扣腮,一手拎俩。 “刘哥,您的鱼。” 见鱼都快塞手里了,刘师傅便不再客气,接鱼的同时连声道谢。 “那哥哥我就不客气了,回头有事尽管说,哥哥我一准帮忙。” “放心吧!我不跟您客气。” 杨庆有送刘师傅的同时,贾东旭紧紧攥着手里的钱,暗暗后悔没早开口。 早知道刘师傅拿粮票换鱼,不如早点开口了。 本身家里粮食就不够吃,再拿粮票换鱼,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他有心想说拿钱买,但架不住刘师傅开了个好头,他没法开口。 投机倒把和邻里友善,傻子都知道选邻里友善。 邻里之间互相换一些紧俏物资,可不友善嘛! “小勇,也给我挑四条。” 许大茂家大业大的,不,应该说许大茂老丈人家大业大的,压根不缺这斤巴粮票,因此,等杨庆有刚迈进屋,他便掏了张一斤的粮票拍杨庆有手里,尽显豪气。 杨庆有接票的同时还不忘开玩笑: “大茂哥,您又不差粮食吃,不多来点?” “去去去,眼瞅着都快穿短袖了,拿来干嘛?放屋里等它变臭啊!” “瞧您这话说的,一两天臭不了,这鲫鱼汤啊大补,您多喝点,指不定年底家里就添丁了。” 杨庆有这话正好戳中了许大茂痒处,他当即乐道: “成,小勇啊!再给哥多拿四条。” 说罢,丫又掏出一张粮票拍杨庆有手里。 “不愧是大茂哥,大气,嫂子嫁给您,可算是享喽福喽!” “那是,哥哥我没别的优点,就是疼媳妇儿。” 一个乐意捧,一个乐意听,笑声站院门口都听得见。 许大茂笑的越开心,贾东旭心里就越苦。 同样住四合院,这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待许大茂拎着八条鲫鱼走后,贾东旭这才磨磨唧唧掏出粮票,珠玉在前,他是骑虎难下,粮票不掏也得掏了。 “小勇啊!也给我拿四条。” “好嘞,东旭哥。” 冯勇这小子贼精,给自己拿鱼时纠结,给外人拿,他可没客气,挑的全是小的,最大那几条被他塞进了盆底,生怕被人瞧见。 “东旭哥,我就不客气了。” 杨庆有一点没客气的模样,收粮票的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贾东旭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回道: “瞧你说这话,拿粮票换鱼,天经地义的事儿,有啥可客气的。” 话虽如此,他是多么盼着杨庆有下句话回个“给钱也行”来。 可惜,杨庆有没那么傻,钱和粮票之间,只要不是傻子,肯定选粮票。 “您批评的对,是我思想不纯洁了。” “没那么严重,咱都是邻居,啥纯洁不纯洁的,都是为了家人。” “您这话说的在理,,咱院里年轻人中,我就服您,就凭您不抽烟不喝酒,一心只念着家里人的做派,院里要是评先进标兵,我高低也得投您一票。” 可惜杨庆有拍马屁拍错了人,贾东旭的反应连许大茂的零头都不及。 “不至于,不至于,我可当不起。” “东旭哥您客气,要是您当不起,那咱院可就没第二人了。” “对,我看也是。” 俩人客套的工夫,冯勇也挑好了鱼,个头大小一致,均四两左右,一手俩,不偏不倚。 “小杨,小勇,你们忙着,我先回了。” “行,东旭哥您慢走。” 鱼到手,贾东旭不再耽搁,立马拎着鱼出门回家。 杨庆有站门口看着贾东旭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暗自叹息。 贾张氏啊贾张氏,要是没你这么个妈,明年你这好大儿会不会不死呢? 当然,杨庆有也就是略作感慨,他才不会烂好人,等明年掐着点去轧钢厂救人。 那是耶稣该干的事儿,他一凡人,还是老实活着更重要。 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贾东旭什么时候死,会不会死。 鬼知道他这只蝴蝶扇没扇翅膀,万一,万一有个万一呢? 杨庆有在这胡思乱想着,身后猛地传来冯勇的声音: “哥” 杨庆有当然知道他想说啥,立马打断他的耍浑声,说道: “自己去挑,挑完滚蛋。” “好嘞!” 冯勇早就挑好了,盆里一共还剩八条鱼,他给自己挑了三条最小的,在盆边放着呐! 闻言,他立马回屋拎起鱼就跑: “哥,我先回了。” “滚吧!” “哎!” 把人全打发走,杨庆有赶紧找了块木板把装鱼的盆盖住,屋里飘着鱼腥味儿,简直没法呆人。 至于吃晚饭? 天色还早,不急。 结果,他这刚在躺椅上躺下,烟还没抽两口,屋外又来了客人。 老阎同志,阎埠贵,一直坐在门口游廊下,眼巴巴的盯着杨庆有家,直到他家里走没了人,这才拿着借条来敲门。 “稀客啊!三大爷您请坐。” 这倒霉催的。 一点不让人消停。 杨庆有不得不起身,挤出笑脸请阎埠贵进屋。